刘靖摸了摸马头说道:“莫耍脾气。”
一番安抚后,紫锥才不情愿地被牵着走向马厩。
“公子果真是神仙一样的人物,连胯下宝驹都这般通人性哩。”妇人一张口,漂亮话不要钱似的朝外吐。
刘靖叮嘱道:“喂些精粮与盐水,届时一起算在账上。”
“公子宽心,定会把宝驹伺候好。”
妇人满口应下,领着刘靖三人走向北边的主屋。
主屋被分成三间房,每间房又分前厅和卧房,家具一应齐全,虽还是简陋无比,可比通铺要好无数倍。
妇人问道:“公子,住处可还入得眼?”
“还成。”
刘靖随口应了一声,吩咐道:“上些酒肉饭菜来,不必替我省钱。”
他现在孑然一身,缺使唤的人。
而想让范洪这两个泼皮闲人死心塌地的跟着自己,自然要给些甜头。
果然,听到酒肉,范洪两人齐齐咽了口唾沫。
“公子稍待,俺这就去。”
妇人说罢,喜滋滋地出了房间。
这公子不但生的俊美,出手也阔绰大方。
其实邸舍光住宿,赚不了什么钱,利润是死的,真正的大头在饭食上。
这就和后世的KTV一样,靠包间能赚几个钱,真正赚钱的是酒水果盘。
几片西瓜,几颗烂葡萄就敢收一百,跟他娘的抢钱一样。
前厅之中没有桌椅板凳,只在中央位置,由青砖铺就一片两三平米的区域,上面铺着一张竹席。
竹席中央,摆放着矮桌。
“不必拘束,坐!”
刘靖脱下靴子,拿过一张支踵,跪坐在上面。
所谓支踵,是专用于跪坐时的凳子,因体积小,设计精巧,加上古时宽衣大袖,坐下后便完全隐藏在身下,从外看不出丝毫端倪。
如此一来,既舒适,又显得优雅。
古人没那么傻,不用支踵跪坐一会儿腿就麻了。
“好嘞。”
范洪应了一声,喜滋滋地便要脱鞋,却被一旁的小猴子拉住。
“小郎君,俺们去洗个脚。”
小猴子说罢,便拉着范洪出了门。
目送两人离去,刘靖玩味一笑。
这小子倒是机灵,今后可以多观察观察,说不定有培养价值。
待出了门,范洪不满地嘟囔道:“你失心疯犯了,这天寒地冻的洗甚脚?”
小猴子撇嘴道:“你瞅瞅你那脚脏成什么样了,比他娘的死耗子还臭,小郎君心善请咱们喝酒吃肉,你想把小郎君熏死不成?”
“是这个理。”
范洪这才反应过来。
如今天气很冷,井水更是冰凉刺骨,小猴子与范洪咬着牙开始洗脚。
等到洗干净后,脚也被冻的通红。
两人踩着草鞋,哆嗦着一路小跑回到屋子里。
夜幕笼罩天际,前厅之中一盏油灯,散发着昏黄的光亮。
不多时,妇人端着一盘盘菜肴上桌了。
一盆炖鱼,一碗肥瘦相间的蒸猪肉,一盘河虾,一整只烧鸡,以及一小碟菘菜。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丹徒镇坐落于江边,自然少不了鱼虾。
刘靖自顾自地倒了杯米酒,见范洪与小猴子眼巴巴的望着桌上菜肴直吞口水,却一动不敢动,不由说道:“愣着干甚,吃吧。”
小猴子喉结耸动,干笑一声说道:“还请小郎君先动筷。”
闻言,刘靖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送入口中。
待他动筷后,范洪与小猴子这才拿起筷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抿了口米酒,刘靖开始套话:“你二人好歹跟着庄兄,怎混得如此凄惨?”
小猴子费力的咽下口中鸡屁股,答道:“小郎君有所不知,三爷虽劫了几次道,可铜钱并无多少,都是些首饰与飞钱,这些东西换不成铜钱……”
庄三儿等人的情况,与刘靖想的大差不差。
看似潇洒,实则饥一顿饱一顿,劫来的铜钱本就不多,很快便花完了。
而首饰与飞钱,又没法直接用,必须得去质库与钱庄兑换。
但问题是,庄三儿他们入不得城镇,就算混进城镇,以他们的穿着打扮,也不敢去质库和钱庄换钱。
连庄三儿这伙魏博牙兵都饥一顿饱一顿,作为编外人员的小猴子两人,那就更别提了。
这小猴子虽机灵,但在刘靖面前还是太嫩。
几句话一聊,两人的底细便被套了个底儿掉。
小猴子是个孤儿,自小没有爹娘,以乞讨为食,长期吃不着饭,导致他个头长不高,如今年过二十,却只有五尺,身材更是瘦弱不堪,似是一阵风都能将其吹倒。
而范洪的娘是个半掩门儿,打小不知道亲爹是谁,据说她娘按日子推算,觉得孩儿他爹应当就是范、洪两位恩客其中一个,所以干脆就给他起了这么个名字。
作为半掩门的儿子,范洪小时没少被欺辱。
十五岁那年,他娘因害了花柳病,一命呜呼。
这些年攒下的钱,也都花在了治病买药上,还给范洪留了一屁股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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