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经风雨中的殊死搏杀,两艘满载着俘虏与缴获物资的快船,如同疲惫不堪的伤兽,艰难地驶回清河县码头。此时已是后半夜,雨势虽稍减,但依旧淅淅沥沥,寒意刺骨。
县衙早已灯火通明,沈清漪带着医馆学徒和衙役们提前得到消息,冒着细雨等候在码头。当看到船只靠岸,伤员被搀扶抬下,尤其是看到雷震那再次被鲜血浸透的左臂和陆明渊苍白却锐利依旧的脸庞时,沈清漪的心猛地揪紧,立刻带人上前救治。
“先别管我!看看兄弟们!”雷震推开想来扶他的人,指着那些受伤更重的衙役,自己却踉跄了一下,被张龙死死扶住。
陆明渊的情况稍好,只是体力透支,外加几处皮外伤。他拒绝了立刻去休息的提议,命令道:“将俘虏单独关押,严加看管!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缴获的物资,全部搬到二堂,小心轻放,不得有误!”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急切。风雨中的搏杀只是手段,真正的目的,是这些可能藏着关键线索的缴获物!
很快,几只沉重且湿漉漉的木箱被小心翼翼地抬进了二堂。火盆燃起,驱散着寒意和潮湿气。
陆明渊顾不得更换湿衣,立刻亲自上前查验。
那只装有军弩部件的箱子被再次打开,冰冷的金属部件在火光下泛着幽光,上面没有任何标识,但做工精良,绝非民间仿制。
装有诡异陶罐的箱子也被打开,沈清漪上前仔细检查,她用银针探入罐中液体,观察针尖变化,又极轻地嗅了嗅,脸色凝重:“罐中液体成分复杂,有强烈的腐蚀性和…某种迷幻药草的成分,具体用途难以判断,但绝非善物。”
最后,是那只装有奇怪器皿、黑色符文石块和暗红色人血干粉的箱子。这些东西透着的邪异气息,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不适。
“仔细搜查这些箱子,看看有没有夹层、暗格!”陆明渊下令。
衙役们立刻动手,小心翼翼地翻查。这些箱子做工粗糙,似乎是为了这次运输临时赶制的,并未发现什么精巧的机关。
然而,当一名衙役检查那只邪物箱的箱盖内侧时,忽然道:“大人!这里好像有点不对劲!”
众人立刻围拢过去。只见那箱盖内侧的木板有一处颜色似乎略深,边缘有极其细微的撬痕。陆明渊用匕首小心地沿着边缘撬动,一块薄薄的木板被取了下来,里面赫然露出一个隐藏的夹层!
夹层里没有金银珠宝,只有几封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信件!
所有人的呼吸都为之一滞!
陆明渊小心翼翼地取出信件,油布防水效果极佳,信件并未被雨水浸湿。他走到灯下,缓缓展开第一封信。
信纸是普通的宣纸,但上面的字迹却让所有人愣住了——并非汉字,而是一种由扭曲符号和古怪点划组成的、完全无法识别的文字!排列整齐,却如同天书!
“这是…什么文字?”雷震凑过来,看得一头雾水。
陆明渊眉头紧锁,仔细辨认,摇了摇头:“非篆非隶,非梵非番,从未见过。”他又快速翻阅了其他几封信,内容同样由这种古怪符号书写,毫无头绪。
“是密语。”沈清漪轻声道,“而且是一种极其复杂、自成体系的密语。”
希望落空,众人难免有些失望。即便拿到了密信,无法解读,也是枉然。
陆明渊却并未气馁,他拿起最后一封信,对着灯火更加仔细地观察。信纸的材质、墨迹的浓淡、甚至书写的笔力…
忽然,他的目光定格在信纸末尾——那里没有任何签名,却绘制着一个极其细微的、仿佛不经意滴落的墨点般的印记。若不细看,几乎会忽略过去。
他拿起水晶放大镜,凑近了仔细观察那墨点印记。
只见在那墨点中心,竟用极细的笔触,勾勒出了一个微缩的、却清晰可辨的图案——那是一座微型的、三层结构的官衙大门轮廓!
而在官衙大门图案的下方,还有两个几乎与纸张纹路融为一体的、细如发丝的篆字——
“靖”、“安”。
靖安?!
陆明渊的心脏猛地一跳!
靖州府衙的别称,正是“靖安府”!这是靖州官场内部惯用的雅称!而这个官衙大门的印记,也与靖州府衙大门前的牌楼形制极为相似!
虽然密信正文无法读懂,但这个隐藏的落款印记,却几乎明目张胆地指向了靖州府衙!
难道…靖州知府,不仅仅是知情或默许,而是更深地参与其中?!
紧接着,张龙那边也有了发现。他在搜查一名看似头目的俘虏身上时,从其贴身内衫的缝线夹层里,抠出了一小片被揉得极皱的绢布。绢布上同样写满了那种古怪符号,但在绢布的角落,却绣着一个清晰的、以深青色丝线绣成的繁体字——“靖”!
又是一个“靖”字!
密信虽无法破解,但其来源,似乎已不言而喻!
“大人…这…”张龙捧着那绢布,手都有些发抖。牵扯到一州府尊,这案子可就捅破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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