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他目光聚焦的刹那——
眼前的景象陡然剧变!
那几点暗红的斑点,仿佛被注入了生命!它们如同活物般蠕动、膨胀、蔓延!瞬间化作大团大团粘稠、猩红、散发着浓烈铁锈腥气的——鲜血!鲜血如同喷泉般从嫁衣领口汹涌而出!瞬间染红了粗糙的红布,染红了小檀苍白的脖颈,甚至…染红了沈清漪素白的衣裙!
“清漪!”陆明渊瞳孔骤缩,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他下意识地伸手,想要将沈清漪从那汹涌的血泊中拉开!
“大人?”沈清漪惊愕的声音传来,带着不解。在陆明渊眼中,她正被猩红的血浪吞噬,而在现实里,她依旧跪在冰冷干净的金箔地面上,只是清冷的脸上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和担忧,她正迅速从药囊中取出一个碧玉小瓶。
幻觉!
陆明渊脑中警铃疯狂炸响!他猛地闭眼!强行催动内力,试图驱逐那诡异的幻象!但那股奇异的冷香仿佛无孔不入,伴随着内力运转,更加凶猛地钻入他的四肢百骸!
再睁眼——
眼前的血泊消失了。但沈清漪的身影却变得模糊不清,如同隔着一层晃动的、温热的水汽。她清冷的面容在摇曳的烛光下不断变幻、扭曲…时而清晰,时而又模糊得只剩下一个朦胧的光影。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源自灵魂深处的巨大恐慌和失落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陆明渊的心脏!仿佛下一秒,她就会彻底消失在眼前这片光怪陆离的金箔地狱之中!
“别…!”陆明渊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如同困兽般的低吼!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身体的本能快过了理智!那只刚刚悬停在嫁衣上方、修长而稳定的右手,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猛地向前探出!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和近乎绝望的急切,一把死死攥住了沈清漪正欲打开碧玉小瓶的手腕!
“呃!”沈清漪猝不及防,手腕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钳住,剧痛传来,让她忍不住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手中的碧玉小瓶“啪嗒”一声掉落在冰冷的金箔地面上!几颗碧绿色的药丸滚落出来,沾染了金色的碎屑。
陆明渊的手如同烧红的铁钳,死死箍着沈清漪纤细的腕骨!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他根本听不到她的痛呼,也看不到那滚落的药丸。他的世界,此刻只剩下眼前那不断晃动、仿佛随时会消散的朦胧光影!深潭般的眼底翻涌着前所未有的惊涛骇浪,那里面不再是冰冷的算计与掌控,而是赤裸裸的、几乎要溢出来的惊惶与一种刻骨铭心的…眷恋?
“别走!”陆明渊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近乎哀求的颤音,清晰地传入沈清漪耳中!那声音穿过摇曳的烛火,穿过满室冰冷的金箔,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
沈清漪浑身剧震!
手腕上传来的剧痛让她秀眉紧蹙,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但更让她心神俱震的,是陆明渊此刻的眼神和那声“别走”!那眼神里翻涌的惊惶与眷恋,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的心上!那声嘶哑的“别走”,更是像一把重锤,狠狠砸碎了他平日里那副温润如玉、实则疏离冷漠的表象!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陆明渊!脆弱,惊惶,甚至…带着一丝无助!这巨大的反差,让她瞬间忘记了手腕的剧痛,清冷的眸子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悸动!
“大人!您清醒一点!”沈清漪强忍剧痛和心头的惊涛骇浪,试图抽回自己的手腕,声音带着急切,“您中了‘相思引’!是致幻奇毒!快松开!让我施针!”
“相思引?”陆明渊的瞳孔因这个名字而剧烈收缩!深潭般的眼底瞬间掠过一丝清明!仿佛这三个字如同惊雷,短暂地劈开了幻毒的迷雾!他认出了这毒!一种早已失传、只存在于宫廷秘档记载中的西域奇毒!其性诡谲,能引出人心底最深的执念与恐惧,编织幻境,惑人心智!
但这丝清明如同风中残烛,转瞬即逝!
“清漪…清漪…”陆明渊仿佛没有听到沈清漪的话,他的目光依旧死死锁定着眼前那不断晃动、朦胧的光影,嘴里无意识地喃喃着沈清漪的名字,手上的力道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更加收紧!仿佛要将她纤细的手腕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深潭般的眼底,那翻涌的惊惶与眷恋如同实质的漩涡,几乎要将人吞噬!“别离开…父亲…父亲他…”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模糊,断断续续,如同梦呓,充满了巨大的痛苦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血…诏书…假的…都是假的…别信…”
父亲!血诏书!假的!
这几个破碎的词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刺入沈清漪的心房!她瞬间明白了!陆明渊心底最深、最痛的执念与恐惧是什么!是他父亲那桩尚未昭雪的冤案!是那导致他陆家倾覆、父亲含恨而终的所谓“罪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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