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漪闭上眼,指尖用力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师傅的警告、长公主的毒药、沈父的默许、陆明渊面对的迷雾凶案…还有那枚神秘出现又牵动“旧债”的玉扣…无数线索和压力在她脑中疯狂冲撞。留下?是坐以待毙,等着成为联姻的棋子或毒药的牺牲品?离开?避开京城的刀锋,却也等于放弃了追寻玉扣真相和…那人的安危?去清河?师傅的密语如同泣血悲鸣,让她胆战心惊!
就在这心乱如麻、进退维谷之际——
“笃、笃笃。”
极有规律的、轻轻的叩门声响起,打破了内室死寂般的凝重。
沈清漪和玲珑悚然一惊!这个时辰,谁会来叩门?
“谁?”玲珑警惕地问,声音带着一丝紧张。
门外传来一个低沉稳重、属于中年妇人的声音:“大小姐,是老奴。夫人身边的李嬷嬷。”
李嬷嬷?夫人身边的心腹?这个时辰来做什么?
沈清漪迅速将桌上的绢布连同玉碟药水一起扫入袖中,对玲珑使了个眼色。玲珑会意,快步走到门边,将门拉开一条缝。
门外站着一位穿着体面藏青比甲、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嬷嬷,正是沈夫人身边的得力心腹李嬷嬷。她脸上带着惯常的、恰到好处的恭敬笑容,目光却锐利地扫过室内,尤其在沈清漪略显苍白的脸上停留了一瞬。
“李嬷嬷,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玲珑挡在门口,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和困倦。
“扰了大小姐清静,老奴该死。”李嬷嬷微微屈膝,语气恭顺,说出的话却让沈清漪心头猛地一沉,“是夫人让老奴来传个话。宫里刚递出来的消息,长公主殿下明日午后在‘揽月阁’设小宴,赏新贡的绿菊,特意点了名儿,请大小姐务必前去作陪。夫人说…让大小姐早些歇息,养足精神,明日好好妆扮,莫要辜负了长公主殿下的厚爱。”
又是长公主!
“厚爱”?是催命符才对吧!午后的“小宴”,只怕比那“金玉满堂”糕更凶险万分!
沈清漪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攥住了那方浸染了师傅悲鸣警告的绢布,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前有师傅泣血阻拦的旧债深渊,后有长公主步步紧逼的毒药杀局!
退?无路可退!
进?死路一条?
“我知道了。”沈清漪的声音从门内传来,平静得听不出丝毫波澜,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温顺,“请嬷嬷回禀母亲,清漪明日定当准时赴宴。有劳了。”
“是,大小姐早些安歇。”李嬷嬷福了一福,目光又在玲珑脸上扫过,这才转身离去,脚步声消失在回廊尽头。
门被重新关上,落闩。
内室重归死寂,只有烛火不安地跳跃着。
玲珑猛地转身,小脸煞白,急得快哭出来:“小姐!长公主又来了!明天…明天可怎么办啊?师傅又不让您去清河…”
沈清漪缓缓抬起头。烛光映照下,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眸中,所有的迷茫、挣扎和恐惧,却在李嬷嬷传话的瞬间,被一种冰封般的决绝所取代!那决绝深处,燃烧着两簇不肯屈服的火焰!
她摊开掌心,那方浸透药水、显露出师傅悲鸣文字的绢布皱成一团。她拿起它,毫不犹豫地凑近跳跃的烛焰!
火焰贪婪地舔舐着薄绢,瞬间将其吞噬,化作一小撮灰烬飘落。
“玲珑,”沈清漪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断所有退路的冷硬与坚定,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按原计划准备。明日一早,我‘病’。”
她的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无边无际的黑暗,仿佛穿透了高墙,穿透了帝京的繁华与杀机,望向了千里之外那座迷雾笼罩、秽气冲天的慈云古刹。
“这京城的路,是死路。”她轻声说,像是在对自己,也像是在对那灰烬中师傅的悲鸣诉说,“慈云寺的路,是险路。但险路…尚有生机!”
“就算要‘断己路’…”她缓缓站起身,清丽绝伦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一种近乎孤勇的锐利锋芒,“我也要先看看,那‘血染莲台’的旧债,到底是什么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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