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渊瞥了雷震一眼,没说什么,目光重新锁住沈清漪:“方才掌柜所言醉仙楼之事,姑娘听到了?”
沈清漪轻轻点头:“略有耳闻。”
“苦杏仁味?”陆明渊的声音陡然锐利起来,像出鞘的寒刃,直指核心,“掌柜提及苦杏仁味,姑娘似乎…颇为在意?”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她方才那一瞬间细微的反应。
沈清漪眼睫微抬,清澈的眸子对上陆明渊审视的目光,没有躲闪。她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耳中:
“苦杏仁味,常与一种名为‘鸩羽红’的剧毒相伴。”
“鸩羽红”三个字一出,如同在平静的水面投入巨石!
王有德倒抽一口冷气,眼睛瞪圆。
掌柜吓得捂住了嘴。
连雷震都愣住了,铜铃大眼疑惑地看向沈清漪。
陆明渊瞳孔骤然收缩!他死死盯着沈清漪,绯红官袍下的气息似乎都凝滞了一瞬。方才在醉仙楼,赵德昌口鼻间那若有似无的苦杏仁味,只有他离得最近才隐约察觉!这女子,仅凭掌柜几句传言,竟能一口道破!
“鸩羽红?”陆明渊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逼人的压迫感,“姑娘对此毒,似乎知之甚详?”
沈清漪神色平静,仿佛在谈论天气:“此毒无色无味,性极阴寒。若混入烈酒,更难察觉。中毒者,初时心口绞痛如绞,继而浑身抽搐,口鼻溢沫,最终窒息而亡。因死时血液凝滞,面部肌肉僵直,常呈现…异常笑容。”她顿了顿,补充道,“最显着的特征,是死者口中会残留苦杏仁气息,指甲缝或呈淡青色。”
她的描述,几乎完美复刻了赵德昌的死状!
王有德和掌柜听得面无人色。
陆明渊的眼神变得无比锐利,像要穿透沈清漪沉静的外表:“此毒罕见,姑娘从何得知?”
玲珑立刻挺起小胸脯,抢着回答:“我家小姐是神医!什么毒没见过!”
沈清漪轻轻按住玲珑的手臂,示意她稍安,目光坦然迎向陆明渊:“家师行医多年,曾于南疆见过此毒。此毒有一特性,”她顿了顿,声音清晰,“其炼制时,需以西域特有的‘血盐梅’之果核磨粉为引,方能彻底激发毒性,且…掩盖其本身的微腥之气。”
“血盐梅?”陆明渊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西域?”
“正是。”沈清漪点头,“此梅生于苦寒之地,果核奇苦,蕴含微量盐碱,其粉末色泽深紫,气味独特,常人难以分辨。唯有与鸩羽红混合,方能成就此无色无味之奇毒。若无此梅粉,鸩羽红本身会带一丝极淡的土腥,易被察觉。”
深紫?粉末?
陆明渊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袖中那块深紫色的布料碎片!碎片边缘沾着的暗红色痕迹…莫非不是血?是…梅粉?
他袖中的手,猛地攥紧了那块包着碎片的手帕。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着。
这女子…绝非寻常闺秀!
他看着沈清漪沉静如水的面容,那双清澈的眸子里,仿佛蕴藏着深不可测的智慧。她仅凭掌柜的几句传言和自己的观察,竟能抽丝剥茧,直指毒药核心,甚至点出关键线索来源!
“姑娘,”陆明渊的声音依旧冷硬,但其中探究的意味已压过了最初的审视,“依你之见,这‘血盐梅’之粉,在清河县,何处可寻?”
沈清漪微微摇头:“此物非本地所有。或为舶来,或…”她目光扫过客栈略显陈旧的环境,“藏于某些能隔绝湿气、保存精细粉末之处。此梅粉遇潮则结块失效,需干燥密封。”
隔绝湿气…干燥密封…
陆明渊脑中瞬间掠过赵府那个废弃的梅子窖!那地方阴冷干燥,正是储存此类物品的绝佳地点!
线索,瞬间清晰了一分!
他深深地看了沈清漪一眼,那眼神复杂,有震惊,有探究,更有一种棋逢对手般的锐利。
“雷震。”他忽然开口。
“在!”雷震立刻挺直腰板。
“传令,”陆明渊声音斩钉截铁,“即刻搜查赵府所有库房、地窖,尤其是…存放腌渍果物的旧窖!重点查找深紫色粉末,或沾染此类粉末的器物、布料!”
“得令!”雷震虽不明白缘由,但执行命令毫不含糊,转身就要冲入雨幕。
“等等!”陆明渊叫住他,目光却依旧停留在沈清漪脸上,绯红官袍在灯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姑娘高姓?”
“沈。沈清漪。”
“沈姑娘,”陆明渊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力量,“此案蹊跷,姑娘慧眼如炬。本官,需要你的协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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