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安清捏着那锭银子,指尖都泛白了。他原以为凭着自己的本事,总能在林则徐这里谋个高位,没想到这点小动作刚露苗头,就被请了出去。他咬着牙行了个礼,转身走出书房时,听见身后林则徐轻声说:聪明是天赐的福分,若是用歪了,反倒成了祸根。
这话像根针,扎得他心里头一阵疼,可疼过之后,那点不甘和算计又冒了出来——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半年后,金安清揣着自己写的《漕运刍议》,站在了曾国藩的湘军大营外。
正是酷暑,营门口的哨兵穿着厚重的号服,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金安清抹了把汗,心里头却热乎乎的——曾国藩正在用人之际,自己这等理财高手送上门,哪有拒之门外的道理?
可他没想到,连着六天,连曾国藩的面都没见着。门房每次都客客气气地说大人军务繁忙,把他的名帖原封不动地退回来。直到第七天,他托人给曾国藩的幕僚递了句话,说自己有破太平军的妙计,这才被请进了中军大帐。
曾国藩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长衫,正对着地图出神。见他进来,只是抬了抬眼皮:金先生有何高见?
金安清赶紧把自己的计策和盘托出,从粮草补给说到军械采购,条理清晰,连哪处关卡能截太平军的粮道,哪处商行能挪借军饷,都说得明明白白。他越说越兴奋,唾沫星子都溅到了地图上,满以为曾国藩会拍案叫绝。
可曾国藩只是淡淡地了一声,手指在地图上轻轻敲着:金先生的法子,确实巧妙。
金安清心里一喜:那大人看,属下......
只是我这大营里,容不下金先生这样的人才。曾国藩放下手,目光落在他脸上,平静得像一潭深水,你的才,能抵十万兵;可你的心,我摸不透。
金安清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大人是信不过我?
非也。曾国藩站起身,走到帐外,指着营里正在晾晒的军装,你看这些士兵,衣裳虽旧,可针脚扎实,穿上能挡风。做人也一样,本事再大,若是根基歪了,就像这没扎稳的帐篷,一阵风来就塌了。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些惋惜,你这样的人,就像庙里的鬼神,看着威风,却不能请到家里供奉。敬而远之,是最好的法子。
金安清攥紧了拳头,转身冲出了大营。他不明白,自己这一身本事,怎么就处处碰壁?那些笨手笨脚的庸才都能混个一官半职,凭什么自己就不行?
他不知道,后来曾国藩跟幕僚说起这事时,曾摸着胡子感叹:聪明好比刀刃,厚道才是刀鞘。刀刃再锋利,总得有个刀鞘收着,不然早晚得伤了自己,也伤了别人。
这世上的聪明人,就像春天里的花,一茬接一茬地开。
有人把聪明用在正途,像诸葛亮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用智慧辅佐刘备三分天下,留下千古美名;有人把聪明用成了算计,像秦桧以莫须有的罪名害了岳飞,机关算尽,终究落得个跪岳王庙的下场。
吕布的戟再锋利,也护不住反复无常的命;杨修的笔再灵动,也写不出安稳顺遂的人生;金安清的算盘打得再精,也算不透人心的重量。他们就像捧着聚宝盆的乞丐,手里攥着天大的宝贝,却因为心思不正,终究守不住那份好运。
倒是那些看着不那么的人,像曾国藩,笨笨地啃书,憨憨地待人,一辈子信奉天道酬勤,厚德载物,反倒走得稳当。他不是没见过聪明人,只是清楚,真正的智慧,从来不是机关算尽,而是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不是有多会占便宜,而是明白什么该要,什么该放。
就像老人们常说的,算盘打得再精,不如心眼放得正;脑子转得再快,不如步子走得稳。这世上最厉害的本事,从来不是我能赢,而是我值得被信任;最难得的聪明,也不是我会算,而是我懂得厚道。
所以啊,若是遇上那些把聪明当利器,把厚道当累赘的人,不妨学学曹操的决绝,林则徐的清醒,曾国藩的通透——离远点,不是怕了他,是怕自己被那歪了的聪明气着,污了自己的路。毕竟,这人生的路长着呢,走得端、行得正,比什么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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