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房间,驱散了昨夜残留的阴森气息。李正阳坐在书桌前,正对着家里那台堪称“古董”级别的台式电脑。机箱发出拖拉机般的轰鸣,屏幕闪烁着Windows XP的开机画面慢得令人发指。
这台电脑,在前世的记忆里,李正阳基本只用它来下载一些模糊不清、时常卡成PPT的电影资源,聊以慰藉枯燥的青春期。但现在,他对那些东西毫无兴趣。
他费力地打开那个简陋的浏览器,忍受着拨号上网蜗牛般的速度,艰难地刷新着网页。他在看新闻。
前世的记忆虽然宝贵,但终究是有限的,很多宏观的事件、具体的时间节点,他当时并未关注,自然也就模糊不清。他需要借助此刻的网络,把那些散落在记忆角落的碎片串联起来,形成更清晰的脉络。他一边浏览着国家政策、经济动态的简讯,一边在笔记本上快速记录着关键词和时间点。
正当他全神贯注,试图从缓慢加载的文字中捕捉关键信息时,楼下传来了开门声和说话声。他侧耳一听,是爸爸回来了,似乎还带着一个人。
很快,脚步声上了三楼客厅。李正阳房间的门没关严,他透过门缝瞥了一眼。
只见爸爸李卫国旁边,站着一个约莫四五十岁的男人。这人穿着一件洗得发白、领口袖口都磨出毛边的灰色涤纶衬衫,一条同样皱巴巴、沾着不明污渍的深色裤子,斜挎着一个鼓鼓囊囊、像是用旧床单缝制的土黄色布包。他头发油腻,胡乱地贴在头皮上,脸上带着一种刻意装出来的、仿佛肩负重任般的严肃表情。
一进屋,这男人也不多话,目光锐利地扫视了一圈客厅,然后从他那破布包里,郑重其事地捧出一个……罗盘。
李正阳差点没忍住笑出声。好家伙,道具还挺齐全。
那男人捧着罗盘,开始在客厅里缓慢地踱步,嘴里念念有词,声音低沉含混,听不清具体内容,但那股子神神叨叨的劲儿是拉满了。他时而停在墙角,对着罗盘皱眉沉思;时而走到窗边,对着窗外比划;东南西北四个方位,他都煞有介事地“勘察”了一遍。
李正阳在房间里看着,只觉得滑稽。这套路,他前世在见过不少,无非是装模作样,营造神秘感。
在屋里转悠了足足十几分钟,那男人才停下脚步,转向一脸紧张、眼巴巴看着他的李卫国,眉头紧锁,用一种极其凝重的语气说道:“李同志,你这屋里……有脏东西啊!”
李卫国一听,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嘴唇都有些哆嗦,下意识地就指向了李正阳虚掩的房门。
那男人会意,点了点头,又从他那百宝囊似的布包里摸索起来。这次,他掏出了一张黄纸符咒,上面用朱砂画着谁也看不懂的鬼画符。他捏着符咒,再次念念有词,然后掏出打火机,“啪”地一声点燃。
符纸燃烧起来,散发出一种混合着纸张和劣质朱砂的焦糊味。男人举着燃烧的符咒,像举着一把驱邪的圣火,径直走到李正阳的房门口,也不进去,就在门口对着空气挥舞起来,动作幅度很大,嘴里还发出“嗬!哈!”之类的低喝,仿佛在跟无形的敌人搏斗。
李正阳坐在书桌前,背对着门口,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继续盯着自己那卡顿的电脑屏幕,假装没看见门口那个跳大神的身影。他心里门清:这神棍上门,不就是为了“坐实”昨晚的“鬼上身”事件吗?不弄出点“脏东西”来,他怎么好意思开口收钱?这操作,意料之中。
那神棍在门口“作法”了好一会儿,又是挥舞符咒,又是跺脚念咒,折腾得额头都冒汗了,才终于“收功”。他抹了把汗,对着李卫国使了个眼色。
李卫国赶紧把他请到客厅的旧沙发上坐下,殷勤地倒了一杯热茶。
“大师……您看,这……这情况……”李卫国搓着手,紧张得声音都在发颤。
那神棍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吹了口气,啜饮了一口,然后才放下杯子,一脸严肃地摇摇头:“李同志,情况不妙啊。昨晚那东西,不是一般的游魂野鬼,是有点道行的‘脏东西’,刚好就上了你儿子的身。幸亏发现得早,不然……”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看着李卫国瞬间煞白的脸,才慢条斯理地接着说:“……不然,轻则家宅不宁,重则……唉!不过你也别太担心,既然我来了,就不会袖手旁观。这样,得做一场法事,好好送一送才行。不然它阴魂不散,以后还得找上门来!”
李卫国一听“还得找上门”,吓得一哆嗦,连忙问:“做!必须做!大师,您说,要怎么做?需要准备些什么?”
神棍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须,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这个嘛……需要准备的东西不少,香烛纸钱、三牲祭品、还有我特制的符水……最重要的是,需要我开坛作法,沟通阴阳,才能将那东西彻底送走。这法事嘛……耗费心神,也担因果,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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