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弥勒说要“重新炼制一遍”时,语气平淡得像在说“把茶水续上”,可我们四个大气都不敢喘,手脚麻利地各归各位。苏娜重新站回阵法东侧,指尖凝着幽蓝煞气,这一次没了之前的漫不经心;雨玲珑将玄阴重水的水幕调得更薄更透,像层贴在阵法边缘的琉璃;江雪从袖中摸出几枚银色针状法器,显然是准备精准定位魂体节点;我则攥紧拳头,深吸一口气站到阵眼中央,后背的冷汗刚被风一吹,就冻成了细冰晶。
这位十八世轮回的老妖怪就那么随意地站在阵法边缘,白袍垂落如流水,暗金色的眸子落在阵中那团还在微微扭动的“小煤球”上,仿佛在打量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他甚至没看我们,只是淡淡开口,声音却像带着某种魔力,直接钻进每个人的识海:“引阵中阴气,逆流冲刷,力道三成,直击魂核。”
我不敢怠慢,立刻掐动法诀。阵法边缘的幽冥铁线条“嗡”地亮起红光,之前温顺流转的阴气陡然调转方向,化作无数道冰冷的暗流,如同高压水枪般朝着百面摩罗的核心猛冲过去!这股力道看似柔和,实则精准得可怕,每一道暗流都像长了眼睛,专挑那些驳杂的怨念碎片钻。
“呜——”
“小煤球”发出一声细碎的哀鸣,黑雾般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上百张面孔瞬间扭曲变形,有的龇牙咧嘴,有的涕泪横流,大量灰黑色的怨念碎片被硬生生从魂体中剥离出来,像被冲刷掉的污泥,刚飘到阵法边缘就被幽冥铁的红光碾碎,化作点点荧光消散。我看着那些碎片里夹杂的残肢、血影、哭嚎的虚影,才惊觉这百面摩罗的魂体里竟藏着这么多污秽——那是一百个怨魂生前最黑暗的执念,不剥离干净,永远都是隐患。
白弥勒的目光扫过那些消散的碎片,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下:“力道再加一成,别留死角。”
我赶紧加重灵力输出。阴气逆流瞬间变得更加狂暴,竟在“小煤球”的黑雾表面冲出无数个细小的漩涡。有几道特别顽固的怨念碎片试图反扑,刚冒头就被漩涡绞成了齑粉。这过程看得我心惊肉跳——我们之前炼制时只顾着强行融合,哪想过要先“清洗”魂体?难怪这“小煤球”会失控,就像用满是杂质的铁铸剑,不崩刃才怪。
“苏娜。”白弥勒忽然开口。
“在。”苏娜应声,指尖的煞气陡然暴涨。
“以鬼魔本源煞气入其意识海,模拟‘九幽沉渊’之景。”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不必压制,只需让它感受真正的恐惧。”
苏娜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冷哼一声,猛地将掌心的幽蓝煞气拍出。那煞气并未直接攻击“小煤球”,而是在它周围化作一片翻滚的幽蓝浓雾,雾气中隐约浮现出无数扭曲的鬼爪、哀嚎的虚影,一股源自鬼魔本源的、能冻结灵魂的恐惧瞬间笼罩了整个阵法!
“小煤球”的黑雾猛地紧缩,上百张面孔同时露出极致惊恐的表情,有的眼睛瞪得滚圆,有的嘴巴张成O型,有的甚至直接扭曲成了麻花。那些原本还在挣扎的混乱意识,在这股源自更高维度的恐惧面前,像被驯服的野狗般瞬间蔫了,乖乖地缩在魂体核心,再不敢乱窜。我这才明白白弥勒的用意——对付混乱的意识,与其强行压制,不如让它见识真正的恐怖,从骨子里生出敬畏。
“雨玲珑。”
“玲珑在!”雨玲珑的声音带着紧张,却异常清脆。
“剥离水属阴杂气,留纯怨核心。”白弥勒的指尖在半空虚点,阵法西侧的玄阴重水突然沸腾起来,“用‘分丝诀’,别伤了魂体根本。”
雨玲珑深吸一口气,双手结出繁复的印诀。原本漆黑的玄阴重水突然化作无数根银白色的水丝,如同最精密的手术刀,悄无声息地钻进“小煤球”的黑雾里。我能清晰地看到,那些水丝在黑雾中穿梭,精准地缠绕住那些带着水汽、寒气的驳杂气息——那是之前融合时,几个溺死的怨魂残留的水属性能量,与百面摩罗的核心怨气质地不符,留着只会影响纯度。
水丝轻轻一拽,那些驳杂的水属阴气便被硬生生剥离出来,在阵法边缘凝结成一颗颗黑色的水珠,落地即碎。“小煤球”的黑雾颜色明显变得更深邃了,却也更加凝实,不再像之前那样松松垮垮。
“江雪。”
江雪没有应声,只是眼中邪光一闪,手中的银色针状法器突然化作流光,“咻咻咻”地刺入“小煤球”的黑雾中。那些银针没入的位置,正是她之前标记出的魂力结构弱点,每刺入一根,黑雾就会轻微震颤一下,仿佛在进行某种内部重组。
“标记三处核心节点。”白弥勒的目光落在黑雾上,像是能看穿魂体的每一寸结构,“主魂印、副控点、力源核,一处都别错。”
江雪的指尖快速跳动,银针在黑雾中不断调整位置,最终稳稳地定在三个点上,银针尾端还在微微颤动,散发着淡淡的银光。我知道,这是在为最后的控制烙印做准备,就像给上好的锁配钥匙,差一分一毫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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