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西南,国境线边缘。
这里山高林密到能吞噬阳光,云雾终年如裹尸布般缠绕峰峦,湿热的空气里漂浮着植物腐烂的酸腐与某种奇异花香,混合成一股甜腻到粘喉的气息——那香味像淬了毒的蜜糖,吸多了便让人头晕目眩,仿佛五脏六腑都要被黏住。与现代都市的霓虹相比,这片土地早被时光遗弃,保留着最原始的蛮荒,也藏着最阴狠的杀机。
山坳里匍匐着一个不起眼的佤族小寨,歪斜的竹楼朽坏不堪,墙角爬满暗绿色苔藓,看似贫瘠破败,却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死寂。寨中没有犬吠鸡鸣,连虫豸都不敢轻易靠近,唯有中央那口极大的石砌水池,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生机。池水并非寻常的清澈或浑浊,而是浓稠如墨玉的墨绿色,像熔化的剧毒翡翠,水面氤氲着淡紫泛金的彩色雾气,那是比滇南分水岭的“瘴母”更致命的毒霭,腥甜中裹着焦苦,刺鼻得让人鼻腔发麻。偶尔有飞虫误闯雾气范围,翅膀瞬间僵直,像被无形的手掐断生机,直直坠入池中,连一丝涟漪都来不及泛起便消融无踪,仿佛池水里藏着无数饥饿的嘴。
池中,一个女子正慵懒地浸泡着。
她的肌肤是一种病态的、近乎透明的苍白,薄得像蝉翼,皮下黛青色的血管如蛛网般蔓延,却偏生勾勒出一种妖异的美感。一头长及腰臀的乌黑长发如同活物般飘散在水面,丝丝缕缕缠绕着、舒展着,偶尔有几缕浮上水面,竟在毒雾中微微蠕动,像是在呼吸这致命的气息。她周身的池水似乎格外粘稠,顺着肌肤滑落时竟带着丝缕状的牵连,在水中划出幽绿的痕迹。
一旁,身着佤族传统黑衣的老者身形佝偻,却透着一股阴鸷的沉凝。他的黑衣上绣着暗银色的诡异纹路,与脸上纵横交错的靛蓝色刺青遥相呼应——那是佤族魔巴祭祀时才会有的图腾,却被扭曲成了白莲教的诡异符号。老者手中的木瓢粗糙发黑,边缘凝结着暗绿色的结晶,他舀起池中粘稠的毒水,动作恭敬到近乎卑微,甚至带着一种献祭般的虔诚,缓缓浇在女子光滑的肩头。水流淌过她精致的锁骨,所过之处,女子皮下的血管竟轻轻搏动了一下,仿佛在贪婪地吮吸着毒性。
老者的眼睛浑浊如蒙尘的老玉,却偶尔闪过一丝令人心悸的精光。若是林峰或肖队长在此,定会心头剧震——这看似普通的佤族老者,正是白莲教四大长老之首,以混沌之力扭曲心智、制造幻境的混沌长老,其凶名足以让边陲各族闻风丧胆,修为更是深不可测。可此刻,这执掌无数人生死的魔头,却如同最忠心的仆役,低眉顺眼地伺候着池中的女子。
“神女,”混沌长老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枯木,每一个字都带着朽坏的气息,“教中秘法培育您二十八载,日日以万毒淬体,餐餐以蛊王为食,更引滇南地脉毒煞灌体…您的身躯,早已超越凡俗,成为这世间最完美的‘毒源’。”
池中的女子缓缓睁开双眼。
那是一双怎样诡异的眼睛?没有眼白与瞳孔之分,整个眼眶里是一片纯粹的、深不见底的墨绿色,如同两潭浓缩了世间所有恶毒的沼泽,又似凝固的毒瘴。看久了便觉得灵魂都要被吸进去融化,连呼吸都变得滞涩。被她目光扫过的空气,竟泛起细密的绿雾,仿佛连无形的气流都被染上了剧毒。
她便是白莲教耗费无数心血、隐藏在西南边陲秘密培育的终极武器——万毒神女。
她没有名字,或者说,“毒”就是她的名字。从呱呱坠地那一刻起,她就被投入了特制的毒液之中,呼吸的是能让整连士兵殒命的瘴气,饮用的是浸泡过百种毒虫的毒汁,吞食的是各类剧毒蛊虫。她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根发丝,甚至呼出的气息,都蕴含着足以瞬间让生灵溃烂碳化的恐怖毒性。毒是她的武器,是她的铠甲,更是她存在的本质。
“混沌长老,”神女开口,声音空灵悦耳,如同山涧清泉滴落玉石,却带着一种冰冷的、非人的质感,与她周身环绕的致命毒氛形成诡异的反差,“这池水…药力弱了。”
她微微抬起一条手臂,苍白的手指纤细修长,指尖滴落的毒水落在池面,竟不是四散开来,而是凝聚成小小的绿珠,在水面上滚动了几圈,所过之处,池水的颜色瞬间深邃了几分,泛起暗绿色的荧光。
混沌长老微微躬身,刺青在脸上褶皱中扭曲,更显狰狞:“回神女,教尊谕令,您的‘万毒圣体’已近大成,寻常毒物于您已是补益有限。下一步,需引‘地脉毒煞’及‘众生怨毒’之气方能圆满。此番唤醒神女,正是为此。”
“众生怨毒?”神女墨绿色的眼眸里泛起一丝极细微的波动,像是孩童看到新奇玩具般的好奇。
“正是。”混沌长老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皱纹里仿佛都藏着毒汁,“教主圣心独运,以无上神通引动西南水脉异动,制造旱魃将出之假象,吸引那些所谓正道蝼蚁的目光。而真正的圣教伟业,将由神女您来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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