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泥厂辐射滤芯
费小极揣着那块劳力士,感觉怀里像塞了个烧红的烙铁,滚烫又冰凉。“救一人,杀一人”,那六个字和表盘上死死钉在罗马数字“IX”上的指针,在他脑子里乱窜,搅得他五脏六腑都跟着抽抽。
清化水泥厂!
陈北斗他爹九爷发家的地方,就在北坡矿坑边上!井水里那些要人命的蓝光玩意儿,铁定跟那儿脱不了干系!费小极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一股子血腥味儿。这哪里是表?是他妈一张催命符,也是个金矿的门票啊!
“操,”他蹲在臭烘烘的垃圾堆后面,把表掏出来又飞快塞回去,眼神贼亮又慌乱,“九爷那老鬼…到底是被推的还是自己跳的?这玩意儿是他留的…还是害他的人塞进去的?”他想起阮老头临死那句话,汗毛又竖起来了。“救一人杀一人…难道老子揣着这玩意儿,就得干点什么?”
他费小极是什么人?混吃等死的烂泥!救人?那是菩萨干的活儿!杀生?没那胆子!可这表烫手,他知道。要么,把它当敲门砖,砸到陈北斗脸上,换一笔大的?他脑子里立刻浮现出陈北斗办公室里那份天价赔偿凭证的样子,口水差点流出来。可那老狐狸,能认账?说不定反手就把他灭了口,跟处理阮老头一样干脆利落。
要么…自己去挖?挖出清化水泥厂的脏底子?费小极眼睛眯起来,像条在阴暗处盘算的蛇。这念头又让他浑身发冷。那可是龙潭虎穴!但…万一呢?万一真挖出惊天大料,能捏死陈北斗那种…那可比什么赔偿金带劲多了!到时候,就不是他求陈北斗,是陈北斗跪着求他!
富贵险中求!烂泥也有翻身日!一股混杂着贪婪、恐惧和豁出去的狠劲顶上来,压过了骨头缝里的寒气。“妈的,干了!”他啐了一口,把表往怀里更深的地方塞了塞,弓着腰,像只警惕的老鼠,朝着城北废弃工业区的方向窜去。
清化水泥厂像个巨大的水泥坟包,蹲在北郊荒地的尽头。夕阳像个快要滴尽的血蛋黄,把残留的巨大水泥筒仓、断裂的生锈传送带和坍塌了一半的厂房骨架,都染上一层不祥的暗红。风呜咽着穿过空洞的窗口和断裂的钢筋,卷起地上厚厚的、灰白色的水泥粉尘,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石灰和金属锈蚀混合的怪味。
荒凉,死寂。除了风声,就只有远处野狗的几声吠叫。
费小极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绕到厂区后面,那里围墙塌了一大片,碎砖烂瓦堆成了个斜坡。他像只壁虎一样手脚并用爬上去,裤子被锋利的钢筋头划开一道口子也顾不得了。跳进厂区,脚下是厚厚的、踩上去噗噗作响的水泥灰,每走一步都扬起一片呛人的尘雾。
“妈的,这鬼地方…”他捂着口鼻,弓着腰,借着巨大设备的阴影快速移动。按照劳力士指示的“九点”方向,他摸到了一排低矮、像是废弃仓库或者泵房的水泥建筑。其中一扇锈死的铁门虚掩着,透出里面更深的黑暗,一股比外面更浓重、带着点腥甜和金属味的湿冷气息飘出来。
就是这儿了!费小极的心跳得像擂鼓。他侧身挤进门缝,里面的黑暗浓得化不开,只有几缕微弱的夕阳光从高处的破窗漏进来,勉强勾勒出巨大管道的轮廓。空气中那股湿冷腥甜的气味更浓了,还混杂着一股难以形容的、类似臭鸡蛋又有点金属烧焦的怪味,让他喉咙阵阵发紧,胃里翻腾。
他拧亮了从地摊上买的、电量弱得快没光的破手电筒。昏黄的光柱像鬼火一样晃动,照亮了地面。地上不是灰尘,而是一层黏糊糊、泛着诡异油光的黑绿色淤泥!淤泥中,一些细小的昆虫尸体和腐烂的苔藓清晰可见。光柱顺着淤泥流淌的方向扫去,尽头是一个巨大的、直径足有半人多高的圆形水泥管口,黑黢黢的,深不见底,像是怪兽张开的巨口。管口下方,黏稠的黑绿淤泥正以一种极其缓慢、如同濒死生物喘息般的速度,无声地朝管口内渗透、滴落。
那恐怖的怪味,源头就是这里!
费小极强忍着呕吐的欲望,手电光颤抖着扫过管口上方。那里焊接着一排巨大的、圆柱形的金属罐子,罐体锈蚀斑驳,缠绕着同样锈迹斑斑的粗大管道,一直延伸向上,连接着厂区深处。其中一个金属罐子的底部,有个类似巨型水龙头的东西,但此刻阀门紧闭。阀门下方的接口处,却卡着一个奇怪的装置。
那东西像个巨大的、肮脏到看不出原色的滤芯。形状扭曲,材质不明,外层裹满了厚厚的、湿漉漉的黑泥和黏糊糊的藻苔,像是从地狱下水道里捞出来的肿瘤。它被强行塞在那个废弃的排污口上,周围用破烂的塑料布和电工胶带乱七八糟地缠着,像个拙劣的补丁。滤芯下方,就是那股源源不断渗出、散发着恶臭和辐射的黑色淤泥!
“操!”费小极倒吸一口凉气,汗毛全竖起来了。这他妈就是源头?!那蓝光的鬼东西,就是从这里渗进去,流到地下水,进了老槐树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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