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狼部落的狼旗如同滴入水中的墨迹,最终彻底消散在西面层峦叠嶂的山林深处,带走的不仅仅是那三十余骑狼骑兵带来的肃杀之气,似乎也将黑山寨最后一丝残存的喧嚣与生气一并卷走。寨墙上下,陷入了一种死寂般的沉默。劫后余生的庆幸如同薄冰,迅速被失去亲友的悲恸、对未来的茫然以及深入骨髓的疲惫所覆盖。空气中,浓烈的血腥与焦糊味顽固地萦绕着,夹杂着伤者压抑的呻吟和妇人低低的啜泣,构成一幅残酷而真实的战后画卷。
林凡拒绝了石虎伸出的、沾满血污和烟尘的手,他独自一人,如同背负着无形的千钧重担,每一步都走得极其艰难。双腿如同灌满了冰冷的铅块,沉重得几乎抬不起来,只能依靠着残存的意志,拖动它们向前挪动。每一次脚步落下,干涸欲裂的丹田和布满细微裂痕的经脉都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的空乏剧痛,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里面搅动。方才为了引动息壤残片、逼退熊力,他不惜榨干了最后一丝混沌能量,甚至动摇了本源,此刻那疯狂透支的后遗症,如同汹涌的暗流,彻底爆发开来。
他的脸色已不再是简单的苍白,而是一种近乎死寂的灰败,仿佛生命力正在从他体内快速流逝。嘴唇干裂发紫,呼吸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胸膛的起伏微不可见。唯有那双深陷的眼眸,依旧如同两口幽深的古井,平静得不起丝毫波澜,只是在那平静的最深处,燃烧着一种近乎偏执的、不肯熄灭的火焰。
“吱呀——”
一声令人牙酸的、仿佛用尽最后力气推开的声响,木屋那扇简陋的门被他用肩膀顶开。他身体剧烈地晃了晃,眼前阵阵发黑,连忙伸出颤抖的手,死死抓住粗糙冰凉的门框,指甲因用力而微微泛白,这才勉强没有瘫软下去。
屋内,光线昏暗,弥漫着与外面截然不同的、却同样令人窒息的寂静。角落里,那几包消耗大半的普通药材散发着苦涩的气息;地面上,散落着制作那简陋“燃烧罐”时留下的湿泥巴和黑褐色的陶片碎屑;空气中,混杂着药材的土腥味、灰尘的霉味,以及他自己身上那无法掩饰的、淡淡的血腥与汗渍混合的气味。
他艰难地、几乎是拖着身体挪到屋角那张散发着霉味与干草气的破旧草垫旁,背靠着冰冷粗糙、仿佛能汲取人体最后一丝热量的土墙,缓缓地、如同耗尽所有发条的玩偶般,瘫坐了下去。甫一坐下,便忍不住发出一连串压抑不住的、撕心裂肺的剧烈咳嗽,每一次咳嗽都牵扯着五脏六腑,带来钻心的疼痛,喉头涌上一股强烈的腥甜味,又被他强行咽了回去。
他闭上眼,强迫自己进入内视状态。体内的情况,比他感知到的还要糟糕数倍。丹田气海,那片本应作为能量源泉的核心区域,此刻几乎彻底干涸见底,只剩下几缕比发丝还要纤细、近乎透明的混沌气流,在其中如同垂死的小鱼般有气无力地游弋着,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湮灭。经脉之中,情况更是惨不忍睹。之前服用“五行培元散”好不容易修复的一些细微裂痕,因为最后的疯狂透支而再次崩裂开来,甚至出现了几处新的、更加触目惊心的损伤点,如同久旱龟裂的河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可怕纹路,每一次能量(哪怕只是那微不可察的气流)试图流过,都会带来刀割般的剧痛。灵魂层面也传来了阵阵针刺般的、深入骨髓的疲惫与虚弱感,识海中那柄代表着本源之一的龙阙剑魂,光芒黯淡到了极致,微微震颤着,传递出哀鸣般的意念。
“伤势……远比预想的更加严重,几乎动摇了根基。”林凡心中一片冰寒,仿佛坠入了无底深渊。若非他这具混沌灵躯本质非凡,坚韧远超同阶,再加上之前“五行培元散”的温和药力持续滋养,以及方才从巴图那里“因果追索”得来的一丝精纯气血之力勉强吊住了一口气,他恐怕早已修为倒退,甚至直接昏死过去,能否醒来都是未知之数。
然而,与肉身的极度虚弱、近乎崩溃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脑海中那虚幻却又无比真实的因果系统界面上,清晰闪烁着的数字——
【气运值:23】
二十三点气运值!
如同二十三颗在无边黑暗中倔强燃烧的星辰,散发出坚定而充满希望的光芒!这是他从穿越至此,一无所有、重伤濒死的绝境中,凭借着一股不服输的狠劲、超越常人的战斗智慧,以及对这神秘“因果系统”规则的初步摸索和巧妙运用,一次次在刀尖上跳舞,于不可能中,一点点“钓”取、积累而来的宝贵资本!这二十三颗微光,是他此刻深陷泥潭唯一的救命绳索,是照亮这绝望死局、指引前路的唯一火炬!
“必须立刻使用!不能再有任何迟疑!”林凡的眼神瞬间变得如同淬火的寒铁,锐利、坚定,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伤势已然恶化到临界点,再拖下去,恐伤及根本,留下无法弥补的道伤。实力必须尽快恢复,并且……要借此机会,尝试冲击更高的层次!唯有更强的实力,才能在这危机四伏的漩涡中,争得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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