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纱,轻笼着边境交易市场喧嚣后的余烬。风从原始森林深处吹来,带着潮湿的泥土气息与未散的血腥味,仿佛在低语着那些被掩盖的秘密。叶晨峰伫立在市场的边缘,目光越过拥挤的棚屋与尘土飞扬的小道,望向远方那片苍茫的林海——三天了,这片土地吞噬了他的时间,也馈赠了他命运的转折。
云腾菇已到手,那株通体泛着淡青幽光的灵药,此刻正安静地封存在特制玉匣中,如同沉睡的星辰。而那条盘踞山涧、鳞甲如铜铸的黄色巨蟒,曾是森林的霸主,如今却化作一具庞大的尸骸,血肉将滋养胜天会初期的根基。每一步深入密林的背影,都是孤勇者的跋涉;每一次穿梭于毒瘴迷雾之间,灵魂都在无声淬炼。他的灵魂力已达六级,宛如夜空中的北斗初成格局,虽不再依赖外物突飞猛进,但云腾菇的意义早已超越修为本身——它是钥匙,是火种,是未来布局中不可或缺的一枚棋子。
毛康平接过任务时,双手微颤,不是因为重量,而是敬畏。那一日易顺拍卖场中的惨烈画面仍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青年男子倒地哀嚎,七窍流血,仿佛被无形之手扼住命运咽喉。那一刻,叶晨峰不再是凡人,而是执掌生死的隐世之人。自此,他对叶晨峰的恭敬里多了一丝近乎信仰的敬重,像信徒面对神迹,不敢直视,却又忍不住追随。
临行前,夕阳斜照,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叶晨峰转身望着寒初雪,她站在晚风中,黑发轻扬,眸光清冷如霜,却掩不住眼底那一抹难以察觉的波动。
“你是跟我回天海,还是留下?”他问得随意,语气里却藏着试探。
“我当然跟你走。”她别过脸,声音清脆如碎冰,“别误会,我只是还需要你帮我恢复实力罢了。”
他忽然靠近,近得能听见彼此呼吸的节奏,热气拂过她的耳畔:“解释就是掩饰……难不成,你真的喜欢上我了?”
她的脸颊骤然染上绯红,像是雪原上突然绽开的杜鹃花,怒斥脱口而出:“变态!谁会喜欢你这种人?就算全世界男人死光了也不会!”可那起伏的胸口,泄露了内心的波澜。
他笑着摇头,摊手叹道:“和你这样的人说话,真是费劲。幽默感这东西,对你来说怕是天书吧?”
她咬紧银牙,在心底一遍遍咒骂“死变态、臭流氓”,可唇角却不自觉地微微上扬——那一瞬的悸动,她不愿承认,也不敢深究。
离别之前,还有一程未了的情义。西园镇,那个偏僻小镇上的铁匠铺,还有一个少年在等他兑现承诺。王有利粗糙的手曾紧紧握住他的手腕,眼中满是恳求:“带铁牛走吧,这地方困不住他。”一句诺言,重若千钧。
毛康平驾驶着路虎缓缓驶出市场,三爷站在门口挥手送别,笑容谦卑得近乎谄媚。他知道,自己的性命如今悬于一人之手,那位看似年轻的男子,实则是掌控生死的阎罗使者。他目送车影远去,心中五味杂陈:“我三爷纵横半生,竟要仰仗一个后生鼻息存活?可……他又的确强得不像话。”
就在车子即将启动之际,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与嘶哑的呼喊:“叶先生!等等!叶先生——”
虎哥狂奔而来,胸膛剧烈起伏,汗水浸透衣衫。他喘着粗气,双拳紧握,眼中燃烧着从未有过的光芒:“带我一起走吧!我想跟在您身边!在这边陲混一辈子,不过是条土狗。可跟着您,我才觉得自己像个人,像个……真正的男人!”
那一夜,他辗转难眠。脑海里反复浮现的是叶晨峰一脚踢飞三爷的画面——那一脚,不只是力量的展现,更是境界的碾压。从那时起,他明白自己不过是井底之蛙,而叶晨峰,是翱翔九天的苍鹰。
叶晨峰凝视着他,目光深邃如古井:“你真想清楚了?跟我走,没有风光,只有危险。说不定哪天就横尸街头,我可不是在吓唬你。”
虎哥抬起头,眼神坚定如铁:“我已经决定了。只要您不嫌弃我小虎,这辈子,我愿为您赴汤蹈火。”
那一刻,叶晨峰想起了三天前,虎哥为他挡住追兵的身影。一个粗犷汉子,竟能为守信拼尽全力。这份情义,值得回应。
他伸出手,重重拍在虎哥肩头:“还愣着干什么?上车!我们还得赶今天的航班。”
虎哥怔住,随即咧嘴大笑,眼角竟泛起泪光。叶先生叫他“小虎”了——那是认可,是接纳,是命运齿轮开始转动的声响。
车轮碾过尘土,卷起一阵黄烟,向着西园镇疾驰而去。后视镜中,边境交易市场渐渐模糊,像一幅褪色的老画。而前方,是未知却炽热的天地。
多年以后,当虎哥站在天海之巅,俯瞰万家灯火,他会想起这个黄昏,想起自己如何义无反顾地跳上一辆驶向未来的越野车。那是他人生的分水岭,是他从莽夫蜕变为战士的起点。
而此刻,毛康平默默坐在副驾,欲言又止。他舍不得这里的生意,这里的权势,这里根深蒂固的利益网。他选择了安稳,放弃了传奇。而三爷望着远去的车影,喃喃自语:“俗世之中,竟藏如此人物?若入古武界,怕也不输那些所谓高手……可惜,我看不透他,更斗不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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