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顺着钢盔的边缘滴落，流进朱赤的脖颈，但他恍若未觉。
他的目光如同鹰隼，扫过眼前这群刚刚经历过一场短暂而血腥防御战的士兵。他们脸上混杂着雨水、污泥、血渍，以及一丝劫后余生的茫然，和……一丝因为他的归来和刚才那番话而重新点燃的微光。
“旅座！”参谋长李韫珩快步走到他身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难以置信的惊疑，“您刚才说的那批物资……卑职已派人去您说的地点查探，果然……果然找到了！整整三十箱步枪弹，二十箱手榴弹，还有大量干粮和急救包！这……这简直是天降神兵啊！”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在这个弹尽粮绝的关头，这批物资的意义，远超黄金。
朱赤面色平静，仿佛早有预料。“立刻组织绝对可靠的人手，秘密运回指挥部附近隐蔽仓库，派双岗看守，没有我的亲笔手令，一粒米，一颗子弹也不准动。”
“是！卑职明白！”李韫珩此刻对旅座的话再无半分怀疑，尽管这物资的来源诡异得无法解释，但现实胜于一切。他立刻转身去安排。
朱赤则看向依旧处于震撼与兴奋中的程智和张绍勋两位团长。
“程团长。”
“卑职在！”程智挺胸应道，声音洪亮。
“你团阵地居于右翼，地形相对开阔，是日军坦克可能的主要突击方向。我给你两个任务。”朱赤语速不快，但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第一，立刻在你团阵地前沿，每隔五十米，挖掘反坦克壕，深度不得低于两米五，宽度不得低于四米。第二，挑选你团最不怕死、手最稳的士兵，至少三十人，组建反坦克敢死队。我会亲自教授他们如何有效使用集束手榴弹和燃烧瓶攻击坦克履带及观察窗。”
“反坦克壕？集束手榴弹？燃烧瓶？”程智愣了一下，这些战术名词他虽能理解，但如此系统、有针对性的布置，尤其是旅座亲自教授细节，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专业和煞气。
“照做。”朱赤没有解释，“明日拂晓前，我要看到反坦克壕的雏形。”
“是！保证完成任务！”程智不再多想，大声领命。
“张团长。”
“卑职在！”张绍勋上前一步。
“你团阵地左翼毗邻丘陵灌木丛，易于敌军渗透。我给你一份清单，立刻组织工兵和闲暇士兵，按图制作。”朱赤从怀中（实则是从系统空间取出）掏出一张刚刚凭借记忆画就的草图，“主要三种：绊发雷、跳雷、定向步兵雷（仿制阔剑地雷思路，用铁片、炸药简易制作）。我会告诉你布设要点和诡雷思路，我要让鬼子的侦察兵，有来无回！”
张绍勋接过草图，看着上面清晰标注的构造、装药量、布设角度，瞳孔微缩。这绝非国军操典里的东西，其设计之精妙，杀伤思路之刁钻，让他这个老行伍都感到脊背发凉。“旅座……这……”
“照做。”同样的两个字，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是！”张绍勋深吸一口气，郑重将草图收起。
“还有，”朱赤看向所有军官，“通知下去，今夜所有士兵，包括伤员，加餐！米饭管饱！告诉炊事班，把我带回来的那些……特殊干粮，也分发下去，让弟兄们尝尝鲜。”
“管饱？！”众人又是一惊。在这物资奇缺的时候，这两个字简直如同仙乐。
“执行命令。”朱赤挥了挥手，“各司其职，行动起来。鬼子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军官们轰然应诺，带着前所未有的干劲和一丝希望，迅速散去，各自忙碌起来。
朱赤则对赵铁柱道：“带上我的步枪，跟我去阵地前沿走走。”
“是！旅座！”
雨依然在下，天色愈发昏暗。朱赤带着赵铁柱，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泥泞的战壕里。他走得很慢，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段堑壕、每一个机枪火力点、每一处可能的隐蔽通道。
他不时停下，指着一些地方对赵铁柱，或者恰好碰上的基层连长、排长进行指导：
“这里，机枪射界有死角，向左移动五米，砍掉那棵小树。”
“这个散兵坑太浅，再加深三十公分，底部垫上木板防潮。”
“交通壕这里要加一个之字形拐弯，防炮击破片。”
“迫击炮位太靠前，容易被直瞄火力敲掉，移到后面那个反斜面去。”
“这里，这里，还有那里，明天开始，给我构筑暗堡，用木头和覆土加固，射击孔要开得刁钻……”
他的指点精准而老辣，往往一针见血地指出了现有防御工事的致命缺陷，并给出了简单有效的改进方案。这些来自现代军事工程的防御理念，让那些基层军官们听得目瞪口呆，随即恍然大悟，看向朱赤的眼神，充满了敬佩与信服。
赵铁柱跟在后面，只觉得旅座醒来后，仿佛换了一个人。不仅仅是变得更强硬、更威严，而且懂得东西，比以前深奥了无数倍，就像……就像戏文里那种算无遗策的军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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