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中州大殿的龙椅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扶手雕刻的五爪金龙。殿外晨光初绽，透过镂空的雕花窗棂，在金砖铺就的地面投下斑驳光影，却驱不散这座殿堂与生俱来的威严与寒意。
陛下，西漠使者已在殿外候旨。内侍监总管尖细的嗓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
我微微颔首，目光扫过阶下肃立的文武百官。他们或面露期待，或神色凝重，更多的人则是垂下眼睑，仿佛在仔细研究自己朝服上的纹饰。唯有站在左侧首位的墨尘，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那双总是闪烁着狡黠光芒的狐狸眼正若有若无地瞟向殿门方向。
我吐出一个字，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每个角落。
沉重的殿门缓缓打开，一行身着异域服饰的人影出现在门口。为首的是西漠国相阿古拉，此人以狡诈闻名，此刻却做出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样，躬身快步走入殿中。而在他身后，被两名侍卫押解着的，正是不久前在边境被俘的西漠战神——萧战。
当这个浑身散发着狮王般桀骜气息的男人踏入大殿时，殿内响起一阵压抑的抽气声。他虽身着囚服，发髻散乱，嘴角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却依旧挺直着脊梁，那双燃烧着不屈火焰的眸子扫过殿内，最终定格在我身上。
罪臣萧战，参见大启皇帝陛下。他单膝跪地，声音沙哑却没有丝毫谄媚，与其说是行礼，不如说是一种不甘的蛰伏。
我没有立刻开口，而是静静地看着他。这个男人，三次率军攻破我的边境防线，两次将我的军队逼入绝境，是我统一九域之路上最棘手的拦路虎。就在三天前，他还在天牢中绝食抗议，声称宁死不降。
萧战，我终于打破沉默，声音平静无波，你可知罪？
战俘而已，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萧战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我西漠男儿，唯有战死的将军，没有投降的懦夫！
殿内顿时一片哗然。兵部尚书张大人气得胡须乱颤，忍不住上前一步：陛下！此獠狂悖无礼，竟敢当庭叫嚣，请陛下下令将其推出午门斩首，以儆效尤！
其他几位武将也纷纷附和，一时间请战之声不绝于耳。我却注意到，墨尘眼中的笑意更深了，而站在角落里的冷月心，那双总是如寒潭般平静的眸子，此刻正微微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我抬手制止了众人的喧哗，目光重新落在萧战身上：你说的没错，西漠男儿确有傲骨。朕欣赏你的勇武，更敬佩你的忠诚。
此言一出，不仅西漠使者面露惊愕，就连满朝文武也纷纷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我。阿古拉眼中闪过一丝窃喜，随即又被更深的疑惑取代。
朕决定，我缓缓站起身，龙袍随着动作流淌下华丽的弧线，赦免萧战所有罪责，即日起封为镇西大将军，赐金印铁券，即日领兵返回西漠，镇守边疆。
陛下！万万不可！张尚书惊呼出声，跪倒在地，萧战乃虎狼之辈，放虎归山必成大患啊！
是啊陛下，此乃养痈遗患之举！
请陛下收回成命！
反对声此起彼伏，整个大殿仿佛变成了菜市场。我冷眼看着这一切，心中冷笑。这些老臣，食古不化，只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却不知真正的帝王之术，不在于斩尽杀绝，而在于如何化敌为友，为我所用。
众卿平身。我声音转冷，一股无形的威压弥漫开来，朕意已决，无需多言。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萧战突然抬头，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陛下...为何？
我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朕给你一个机会，也给西漠一个机会。是继续与朕为敌，让你的族人血流成河，还是归顺大启，共享太平盛世，选择权在你手中。
萧战怔怔地看着我，那双总是燃烧着战火的眸子中第一次出现了动摇。他身后的阿古拉脸色煞白，身体微微颤抖，显然我的决定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
就在这微妙的时刻，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陛下！紧急军情！冷月心清冷的声音打破了殿内的沉寂。她身着一袭玄色劲装，如同一道黑色闪电般闯入殿中，手中高举着一个密封的卷轴。
放肆！禁军统领厉声呵斥，金銮殿岂是你随意闯...呃！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冷月心一记冰冷的眼神逼了回去。
我抬手阻止了想要上前的侍卫：呈上来。
冷月心快步走到阶下，单膝跪地，将卷轴高高举起：启禀陛下，天眼密探查明，西漠王庭勾结西域旧贵族，意图谋反，此乃他们私通密信！
此言一出，满朝皆惊！阿古拉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双腿一软跪倒在地：陛下明鉴！此乃诬陷！是诬陷啊！
我没有理会他的哭喊，而是接过内侍递来的卷轴，缓缓展开。冷月心收集的证据远比我想象的更加详实，不仅有西域王与西漠贵族的往来书信，甚至还有他们暗中调动兵马的布防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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