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漠王庭的鎏金大殿在暮色中泛着冷光,檀香混着血腥气从雕花窗棂渗入。凤清羽提着裙摆走过青玉长阶时,听见偏殿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她唇角勾起的弧度愈发明艳,腕间银铃随着步伐轻颤,像极了捕食前摇尾的狐狸。
将军这脾气,可是要伤了身子。她倚着朱红廊柱,看着萧战将药碗扫落在地。琥珀色的药汁在青砖上漫开,倒映出男人狰狞的面容——这位西漠战神此刻左臂缠着渗血的绷带,玄色锦袍下凸起的青筋如同困兽,唯有那双狮眸依旧燃烧着不灭的战火。
萧战的佩刀呛啷出鞘,刀锋直指她咽喉:南国公主倒是清闲,不去经营你的香料生意,反倒来窥探本将的伤势?刀刃带起的寒风掀动凤清羽额前碎发,她却连睫毛都未曾颤动,反而抬手轻抚过冰冷的刀面。
将军说笑了。指尖在锋刃上划出细小红痕,血珠缀在雪白肌肤上宛如红梅,清羽不过是听闻战神中毒,特来送样东西。她从袖中取出个描金漆盒,打开的瞬间,萧战瞳孔骤然收缩——盒中躺着半片青铜面具,边缘还残留着暗红血渍。
这是昨夜夜无影解决亲兵时不慎遗落的碎片。凤清羽用三根手指捏着面具转向阳光,冷笑在唇齿间绽开:西漠贵族的手段真是越发粗糙了,派来下毒的蠢货连杀人灭口都做不干净。她忽然倾身靠近,吐气如兰的话语像淬毒的针:将军可知,您中的牵机引,与当年先帝赐死萧烬母亲的毒,出自同一人之手?
裂山刀哐当落地。萧战踉跄后退时撞翻了博古架,青瓷瓶罐碎裂的声响中,他看见凤清羽鬓边那支凤凰步摇正在轻颤。这狐女今日特意梳了南国发髻,眼角点着泪痣,一身水红纱裙衬得肌肤胜雪,可那双含笑的杏眼深处,分明藏着比西漠沙暴更凛冽的寒意。
你说什么?萧战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狮系强者的威压在瞬间溃散,只剩下被戳中旧伤的惊惶。凤清羽欣赏着他脖颈暴起的青筋,慢悠悠拾起地上的药碗残片:将军不妨想想,是谁在您出征前送来那坛庆功酒?又是谁在您中毒后第一个跳出来指控北境细作?
她将残片按在萧战掌心,尖锐的瓷棱刺进皮肉:西漠旧贵族想借您的死挑起战火,好坐收渔翁之利。可惜啊,他们千算万算,漏算了您体内这毒——牵机引可是当年太医院院判的独门秘药,那位院判大人,如今可是萧烬的座上宾呢。
窗外忽有夜枭啼鸣。萧战猛地攥紧拳头,瓷片深深嵌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地,与药汁汇成诡异的图案。凤清羽看见他眼中掀起的惊涛骇浪,那是狮王被挑衅时的暴怒,却又混杂着被背叛的迷茫——这正是她要的效果。
将军是聪明人。凤清羽直起身,银铃再次轻响,北境铁骑已陈兵百里外,西漠贵族却忙着内斗。您说,若是萧烬此刻挥师南下...她故意停顿,看着萧战的指甲掐进肉里,那位铁血帝王,会不会顺便查一查当年的旧案?
萧战突然抓住她手腕,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证据!拿证据来!凤清羽痛得蹙眉,眼中却闪过狡黠的光——鱼儿终于上钩了。她反手抽出金簪抵住萧战心口,簪尖距离那片结痂的箭伤不过寸许:证据自然有,可清羽凭什么给您?
廊外传来甲胄碰撞声,是萧战的亲兵巡查至此。凤清羽迅速收簪入袖,恢复成柔弱模样依偎在萧战肩头,声音压得极低:三日后子时,城南废弃祭坛。带足诚意来,清羽给将军看样真正有趣的东西。她在男人耳边呵气如兰,看着他耳根泛起可疑的红潮,像只偷腥得逞的狐狸般笑着退开。
将军好生休养。走到殿门时她忽然转身,鬓边步摇甩出流光,对了,听闻萧烬下月要迎娶北境医仙苏轻烟,西漠的贺礼可得好好准备呢。这句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萧战的理智,身后传来沉重的闷响,凤清羽笑着踏入暮色,银铃声消失在风沙渐起的长街。
暗处的阴影里,冷月心收起青铜短刃。她看着凤清羽坐上那辆缀满南国香料的马车,转身没入更深的黑暗。今夜的试探不过是棋局的第一步,而那位端坐北境王座的铁血帝王,此刻或许正在烛火下,将西漠地图上的萧战之名,轻轻圈了起来。
夜风卷着沙尘掠过王庭,凤清羽在颠簸的马车里展开密信。萧烬的字迹如剑锋般凌厉:事成之后,南国香料税减免三成。她将信纸凑到烛火上,看着灰烬飘落在妆奁中的青铜面具碎片上,唇角笑意越发深邃。这九域棋局,她这只狐女,可要好好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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