伫立在玄铁牢狱门前,不自觉地抚摩了一下腰间那枚冰冷的青铜狮首佩。这佩饰是权势的象征,此刻却像凝固了密室空气般,透着一股寒意。牢内传来“哐当哐当”的铁链拖地声,每一声都如鼓槌击打在平静的心湖,泛起层层涟漪。
“萧烬!”
声音嘶哑,带着未散尽的血腥气,宛如淬毒的长矛刺来。我缓缓抬起头,望向门缝边那个被铁链捆缚的男人。萧战赤裸上身,黝黑的肌肉上布满深浅不一的刀痕剑伤,最触目惊心的一道,是我当年亲手所留——刀锋斜斜划下,从他右肩骨直抵左腰侧。如今他浑身湿透,湿漉漉的黑发垂落在棱角分明的脸上,唯有一双眼睛比谁都明亮,燃烧着两簇永不熄灭的火焰。
“死灰复燃了。”我推开牢门,靴子踏在青石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被关押在地下三层的特制牢房,四周嵌有内力压制铁壁,连空气都弥漫着铁腥味。
萧战猛地挣扎,玄铁重铐在他手脚腕踝处勒出了深深的红痕。“要杀便杀,啰嗦什么!”他喷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正落在我的靴尖三寸之处,“本将军生为西漠战神,死亦当为沙场英魂,岂能做你阶下囚!”
我缓缓坐下,蹲下身与他平视。他比传闻中更具震慑力,尽管乱发蓬松、面容狼狈,那份睥睨天下的气概丝毫不减当年。他就像一头困于陷阱的雄狮,明知在劫难逃,却依旧不肯收起锋利的爪牙。
“杀你?”我轻笑一声,指尖轻轻叩击着冰冷的铁栏,“萧战,你率西漠铁骑踏破我南疆三城之时,可曾想过会有今日?”
“哈哈哈!”他突然狂笑起来,笑声震得铁链哗哗作响,“那是本将军一生中最痛快的日子!若非你用卑鄙伎俩……”
“兵不厌诈。”我打断他,声音平静无波,“战场上,胜者为王。你输给我的,从来不止是兵力。”
萧战脸色骤然阴沉下来,胸膛剧烈起伏。我知道,这话正戳中了他的痛处——那年那个雨夜,我亲率五千死士突袭他的中军大营,一把火烧毁了他二十年的军饷与兵器。那是西漠离亡北境最近的一次,也是我离统一九域最近的一次。
“你究竟想怎样?”他突然压低声音,警惕地盯着我,眼神如受伤的野兽般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我走上前,从衣内取出一张西漠军政地图。这正是昨夜从他帅府搜来的。我隔着铁栅栏将地图递过去,见他的眼中闪过惊慌与窘迫。
“萧战,你是个人物。”我将他拉至近前,刻意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煽动意味:“西漠十二部向来归顺于你。如今战神你已败北被擒,各部落若无首领统领,不出半年必会内斗自乱,自取灭亡!”
他的手指死死抠进地面,指甲缝中渗出血丝。“你休想……”
“我给你一个机会。”我打断他,目光如炬,“归顺于我,助我平定西漠。”
萧战闻言,突然放声大笑,笑声中却透着几分悲凉:“萧烬啊萧烬,你当萧战是什么人?岂会做那卖主求荣的小人?”
“我保你王爵。”
这五个字如同石子投入湖面,瞬间止住了他的笑声。萧战猛地抬眸,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茫然,喉结剧烈滚动,紧攥的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你再说一遍?”
“食九域,王西漠,封万户。”我一字一顿,指尖轻抚着地图上标记的西漠王城:“我欲取九域一统,你却求玉石俱焚。这西漠王爵,舍你其谁。你帮我,便能少死十万将士,少让百万黎民流血牺牲。”
一阵铁链摩擦的声响骤然停止。我知道,这话正戳中了他的痛处——这位看似勇猛的战神,在乎西漠百姓的性命,丝毫不亚于旁人。当年他率军南下,打出的便是“拯救北境灾民”的旗帜。
“保留王爵……”萧战低声重复着,眼神复杂地望着我,“萧烬,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要九州统一。我直视他的双眼,毫不掩饰心中的野心:“我要在五年内,将这分裂三百年的大陆重新统一。并且,我要你握住我最锋利的剑!”
密室瞬间寂静无声,唯有蜡烛火焰微微跳动。萧战低垂着头,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见他紧握的拳头上青筋暴起。过了许久,他才抬起眼,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你以为这样就能收买我?萧烬,你太小看我了。”
“我没想收买你。”我靠近铁栏,冰凉的触感透过布衣传来,“我要给你的,是让西漠真正摆脱战乱的机会。你应该清楚,仅凭西漠自身,终有一日会被南楚或东夷吞并。”萧战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我知道他开始动摇了,这头骄傲的雄狮,终于不得不正视这残酷的现实。
“要我屈服?那你大爷好说歹说。”他突然嗤笑一声,眯起的眼睛里闪过精光,“你解开我的镣铐,亲亲我,我屈尊俯就,三两下磕头谢恩,便成全了……”
寒光一闪!
我的佩剑不知何时已出鞘,剑锋擦着他的耳廓钉入身后的石壁,激起一片石屑。萧战几缕发丝被剑气斩断,缓缓飘落。他甚至未曾眨眼,只是死死盯着我,眼中重新燃起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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