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山的雾气比云梦泽更显幽深,像是被谁用墨笔轻轻晕染开来,缠在古木的枝桠间,连阳光都透不过几分。众人弃船登岸时,暮春的风里还带着草木的清香,可走没几步,这清香就渐渐变了味 —— 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腐气,贴在衣领上,凉得人心里发紧。
苟咚希低头摸了摸胸前的龙纹佩,佩饰比在云梦泽时更烫了些,内侧的古越符文随着他的脚步轻轻发亮,像是在给前路指引方向。凌月掌心的引魂铃也不安分,铃舌朝着山坳深处不停轻颤,灵光顺着铃身纹路淌出来,在空气中划出一道淡绿色的轨迹,恰好与龙纹佩的金光缠绕在一起。
“木行之力就在前面,” 凌月停下脚步,望着轨迹延伸的方向,那里的雾气似乎更浓,隐约能看见飞檐的轮廓,“应该就是楚清辞说的‘蜀峰青观’。”
楚清辞握着金行魂晶,指尖泛着淡淡的金光,她凑近身边的一棵古木,眉头突然皱起:“这树不对劲。” 众人围过去,只见本该向阳生长的枝桠全都朝着山坳扭曲,叶片背面泛着不正常的墨色,用手一碰,竟簌簌落下几片枯瓣 —— 明明是暮春,却透着深秋的萧索。
“是怨气污染了草木生机,” 李初九掏出一张阳符,符纸刚靠近树干就 “滋啦” 作响,白烟顺着符纸边缘冒出来,“这怨气比云梦泽的更阴毒,像是被特意炼化过,专吸草木的阳气。”
苟小怂攥着破煞符的手沁出了冷汗,下意识往楚清辞身边靠了靠。自从金行魂晶融入她的青铜饰片后,楚清辞周身总萦绕着一层淡金色的灵光,像个小太阳似的,让他莫名觉得安心。“大…… 大家走慢点,我总觉得暗处有人盯着咱们。” 他话刚说完,就被苟大胆拍了下后脑勺:“怕什么!有我这斧头在,再厉害的怨魂也得挨劈!”
张日山却没放松警惕,他指尖划过腰间的发丘印,目光扫过路边的草丛:“别大意,幽冥阁的人既然能找到云梦泽,肯定也会盯着青城山。前面就是青冥观,大家先观察情况。”
顺着石阶往上走,雾气渐渐稀薄了些,一座青瓦白墙的道观终于露出全貌。门楣上 “青冥观” 三个篆字刻得苍劲有力,可不知怎的,竟蒙着一层灰黑色的怨气,像是被泼了墨。本该敞开的山门紧闭着,门缝里渗出的黑气顺着石阶往下流,把周围的杂草都染成了枯黑色,一碰就碎成了渣。
“观里的阳气快被压没了,” 李初九的阳符又开始发烫,“里面肯定有邪术在作祟。”
苟大胆撸起袖子,刚要上前推门,关门却突然 “吱呀” 一声自己开了。一道瘦小的身影从门后探出头来,是个约莫十岁的道童,身穿洗得发白的青色道袍,梳着双丫髻,手里捧着个竹篮,篮子里装着几颗泛着绿光的果实,像浸了露水似的,透着生气。
“你们是来找观主的吗?” 道童的声音清脆,可眼神却异常沉静,不像普通孩童那般怯生。他的目光扫过苟咚希的龙纹佩时,竹篮里的果实突然亮了亮,绿光顺着篮子缝隙漏出来,恰好与龙纹佩的金光轻轻碰了一下,发出细微的 “嗡” 声。
苟咚希放缓语气,尽量让自己显得温和:“我们是来寻找木行传承者的,你知道观里发生了什么吗?”
道童低头看了看篮子里的果实,又抬头望向观内,小眉头皱成了疙瘩:“三天前来了一群穿黑袍的人,说要找‘木行墓门’,观主不让他们进,就被他们用黑气困住了。他们还在观后的竹林里挖了个洞,说要‘引腐气入墓’,把里面的‘宝贝’污染了。”
“是幽冥阁的人!” 苟万三立刻翻出苟玄手记,快速翻到 “蜀峰青观” 那一页,泛黄的纸页上写着 “木墓藏于观后竹下,需以活木之心为匙,引传承者气血方能启门”。他指着道童的竹篮:“这果实说不定就是‘活木之心’!你叫什么名字?这些果实是从哪来的?”
“我叫李青玄,” 道童把竹篮递到苟万三面前,果实的绿光更亮了,“这是‘青冥果’,只有观后那棵千年楠树下才结得出来。观主说,这果子是守护木墓的‘心脉’,只要果子还亮着,木墓就不会被邪气侵吞。昨天黑袍人还想抢果子,被楠树的藤蔓抽伤了好几个呢!”
众人跟着李青玄往观后走,穿过三清殿时,眼前的景象让人心头一沉。殿里的神像蒙着厚厚的黑气,原本金灿灿的神像底座竟生了锈,供桌上的香炉倒在地上,香灰里掺着几缕黑色的发丝 —— 那是怨气凝结的痕迹,一碰就化成了黑烟。楚清辞见状,指尖的金光亮了亮,朝着神像挥了挥,金光扫过的地方,黑气瞬间消散,露出神像原本的模样。
“这些怨气能吞噬阳气,” 楚清辞皱眉道,“要是再晚来几天,恐怕整个青冥观的生机都会被吸光。”
走到观后竹林,众人更是倒吸一口凉气。原本葱郁的竹林半数已经枯萎,枯竹的枝干上缠绕着黑色的藤蔓,藤蔓顶端的花苞像是凝固的血珠,正缓缓滴落黑色的汁液,滴在地上,连泥土都变成了灰黑色。唯有竹林中央的千年楠树依旧枝繁叶茂,树干粗得要三个人才能合抱,枝叶间萦绕着淡绿色的灵光,几根粗壮的藤蔓正将几名黑袍人死死缠住,黑袍人挣扎间,黑气不断从伤口溢出,被藤蔓吸收后,竟化作了白雾,融入空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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