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刚爬过村委会大院里的大树,土坡村甜瓜技术咨询角就热闹了起来。
院坝里摆着三张长条桌,桌面被化肥袋垫着,边缘沾着一层薄薄的草木灰。桌上摊着几本翻得卷边的《甜瓜种植实用手册》,旁边堆着喷雾器、量杯、带着泥土的瓜苗样本,还有一块用粉笔写满“整枝打杈要点”“病虫害防治时间表”的小黑板。风一吹,院角老槐树的叶子沙沙响,混着村民们的谈笑声和远处田埂传来的蛙鸣,透着股浓浓的乡村烟火气。
黄普刚从田里赶回来,浅灰色短袖的袖口沾着几片翠绿的瓜叶,裤腿上还挂着泥点,卡其色工装裤的口袋里鼓鼓囊囊装着卷尺和记号笔。他坐在桌子正中间,左手戴着一副半旧的橡胶手套,指尖还沾着没擦干净的草木灰,正低头给村民们分装自制的防虫药剂。
“黄专家,你可算来了!”隔壁田坝的王老汉拎着一株蔫巴巴的瓜苗挤到桌前,脸上急得冒汗,“你看看我家这甜瓜,叶子都卷了,是不是生虫了?”
“王叔别急,我看看。”黄普放下手里的药剂瓶,摘下手套,小心翼翼接过瓜苗。他指尖捏着叶片翻了翻,指腹蹭了蹭叶背上的白霜,抬头笑道,“这不是虫,是白粉病初期。最近雨水多,通风不好就容易犯这毛病。你回去用硫磺粉掺着石灰,按一比五的比例拌匀,撒在叶面上,隔三天撒一次,两次就见效。”
“哎!好嘞好嘞!”王老汉如获至宝,赶紧掏出手机把配方记下来,“还是黄专家厉害,我自己瞎琢磨了半天都没搞明白。”
黄普刚要回话,就见陈梅端着一个大搪瓷盆走过来,盆里装着清水和抹布。她穿一件碎花短袖,袖口挽到胳膊肘,黑色工装裤的裤脚塞进胶鞋里,腰间系着一条洗得发白的蓝布围裙,围裙兜里还别着一把小剪刀。
“黄哥,先擦擦汗再忙,”陈梅把搪瓷盆往桌上一放,拿起抹布递给他,眼睛扫了眼院门口,忍不住笑道,“你看这阵仗,今天来咨询的人可比昨天多一倍,都是冲着你那‘甜瓜高产秘方’来的。”
黄普接过抹布擦了擦额头的汗,抬头一看,院门口果然排起了长队。村民们大多穿着朴素的短衫长裤,有的拎着瓜苗,有的扛着小锄头,还有的手里攥着皱巴巴的纸条,上面写着自家甜瓜的问题,一个个脸上都带着期待的神色。
“都是乡里乡亲的,能帮一点是一点。”黄普憨厚地笑了笑,刚把抹布放回盆里,就听见队伍末尾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
他下意识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白色蕾丝裙的姑娘正顺着队伍往前挪。那裙子是收腰设计,裙摆上绣着细碎的小花,在满是泥点和农具的院坝里显得格外扎眼。姑娘脚上穿着一双干净的白色运动鞋,鞋面连一点灰尘都没有,手里拎着一个精致的米色小包,包带细细的,和周围村民们粗糙的手掌、沉甸甸的农具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姑娘看着面生,不像是土坡村或者周边村庄的人。黄普愣了愣,心想难道是外村来请教技术的?可看她那打扮,怎么看都不像是下过田的样子。
陈梅也注意到了这位特殊的“村民”,凑到黄普耳边压低声音笑道:“黄哥,你看那姑娘,穿得跟去城里逛街似的,来咱咨询角凑啥热闹?”
黄普挠了挠头,没说话,转头继续给下一位村民解答问题。
“黄专家,我家那片甜瓜,藤蔓长得挺旺,就是不结果,是不是缺肥啊?”说话的是村东头的李大婶,她手里拎着一个小布袋,里面装着一把土壤样本。
黄普刚要开口,就听见一个清脆的女声抢着答道:“不是缺肥!他缺个媳妇照顾!”
这话一出,院坝里瞬间安静了几秒,紧接着爆发出一阵哄笑声。
李大婶愣在原地,眨了眨眼,看看黄普,又看看说话的姑娘,一脸困惑:“姑娘,你说啥呢?我问的是瓜不结果……”
“我知道啊!”姑娘往前凑了两步,站到桌前,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黄普,完全无视了李大婶手里的土壤样本,“李婶,你家瓜不结果可能是缺肥,但黄专家这儿,是缺个知冷知热的媳妇!你想啊,他天天在田里忙活,起早贪黑的,连口热饭都不一定能按时吃,哪有心思好好管自己的终身大事?”
黄普被这突如其来的话问得满脸通红,耳根子都热了。他下意识扯了扯袖口的草木灰,结巴道:“姑、姑娘,你这话说得不对,我……我挺好的,不用人照顾。”
“怎么不用?”姑娘眨了眨眼,语气理所当然,“男人嘛,一心扑在事业上是好事,但家里总得有个女主人打理。我听说你是大学生,毕业后专门回村种瓜,现在成了村里的技术带头人,这么有责任心的男人,可不多见。”
她这话倒是说到了村民们的心坎里,周围立刻有人附和:“是啊,黄专家确实能干!”“年纪轻轻就有这么大本事,谁家姑娘要是嫁给他,可有福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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