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宋伯伯的建议,黄普开始将摘下的甜瓜小心储存起来,打算再等几天,等糖分充分积累、风味更醇厚时,再运到镇上去卖,争取卖个好价钱。
他把这批甜瓜安置在一间狭小而密闭的屋子里。那屋子常年闲置,四壁紧闭,几乎不透一丝风。黄普心想,甜瓜并非完全熟透,只需短暂存放几日,便不会出什么问题。况且家中也只有这间屋子空着,权宜之计,似乎也别无他法。
几天后,黄普满怀期待地对父亲说道:“爸,甜瓜的糖分应该上来了,现在味道正香甜,今天可以装箱去镇上卖了,说不定能卖个好价钱!”
父亲点点头,语气温和却带着几分谨慎:“好,等吃完饭,咱们一起装箱。你负责运输,路上小心些。”
就在黄普伸手推开小屋木门的一刹那,一股闷热潮湿的热气扑面而来,仿佛掀开了一口蒸腾的蒸笼。紧接着,一阵刺鼻的酸腐气味钻入鼻腔,令人作呕。他心头一紧,眯起眼睛往里张望,顿时惊叫出声:“天哪!怎么会这样?好多甜瓜都烂了……”
他急忙推开门,打开电灯,昏黄的灯光下,眼前的景象令人心痛——原本饱满圆润的甜瓜,此刻已有近半数溃烂发黑,果肉软塌塌地渗出浑浊汁液,空气中弥漫着发酵与腐败交织的难闻气味。
父亲闻声赶来,蹲下身仔细查看,轻轻掰开一个烂瓜,嗅了嗅,神情凝重地说:“普儿,你闻到了吗?全都馊了!这屋子不通风,湿气排不出去,甜瓜自己会‘呼吸’,会‘喘气’。你把它们关在这儿,等于活活憋死了它们啊!”
黄普低着头,声音哽咽,满是委屈:“我哪儿知道……不就是找个地方放一放吗?怎么就变成这样了……早知道,还不如一开始就拉去卖掉……”
屋里一时陷入沉寂,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父亲沉默良久,眉头紧锁,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损失搅得心乱如麻。
黄普焦急地提议:“要不……挑出还能吃的,便宜点儿卖出去?总比全扔了好,是不是?”
父亲却坚决地摇了摇头,语气坚定:“烂瓜不进市。一旦被人买了回去,坏了口碑,明年谁还信我们家的瓜甜?信誉比瓜值钱得多。今晚必须全部清理出去,一筐都不能留。”
“全扔了?那可是七八筐啊……”黄普喃喃道,眼中满是不舍与心疼。
“值钱的是信誉,不是这几颗瓜。”父亲站起身,目光深邃,“从明天起,搭起阴棚,铺上竹席,一层细沙一层瓜,再盖上草帘通风。记住,瓜是有生命的,它要呼吸;种瓜的人,也得懂它的心。”
黄普望着满地狼藉,心中翻涌着懊悔与顿悟。他缓缓弯下腰,拾起一个早已溃烂的甜瓜,沉甸甸的,冰凉黏腻的触感直抵掌心——那一刻,他仿佛捧起的是自己年少轻率的代价。
自那以后,黄普变得格外用心。他日日守在瓜棚边,细心照料尚未采收的甜瓜,观察温度、调节湿度,严格按照父亲教的方法储存。他不再急于求成,而是学会了等待,学会了倾听土地与作物的低语。
他心中燃起新的希望:这一季剩下的甜瓜,一定要让它们以最完美的姿态走向市场,不负辛劳,不负信任,更不负那一棵用代价换来的成长。
终于,经过无数个日夜的辛勤劳作与精心照料,黄普将那片农耕土地变成了生机勃勃的甜瓜园。阳光洒在翠绿的藤蔓上,金黄的瓜皮在日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空气中弥漫着清甜的果香。
这一季的甜瓜不仅个头匀称、色泽鲜亮,更难得的是糖分极高,咬一口汁水四溢,甘甜如蜜。丰收的喜悦像夏日的微风,吹散了所有疲惫。
怀着激动的心情,黄普小心翼翼地挑选出第一批最优质的甜瓜,用草绳仔细捆扎好,贴上手写的标签:“黄家甜瓜,自然熟,甜到心。”然后郑重其事地寄给了远在城市的大学同学马亮。
几天后,电话铃声响起,是马亮打来的。“哈,小普!我刚收到你寄来的甜瓜,迫不及待切开尝了一口——哇!这也太甜了吧!简直像是把夏天的阳光都浓缩进去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充满惊喜,“想不到你还真记得给我寄甜瓜,我很感动。功夫不负有心人啊,看到你的收获,我也由衷为你开心!”
黄普听着老友真诚的话语,心里暖流涌动。他站在自家瓜棚前,望着满园碧绿,笑着说:“当然记得你!咱们可是同窗四年的情谊,哪能忘了?你现在要是有空,一定要过来玩一趟。亲自走进瓜地,踩着松软的泥土,闻着瓜藤散发的清香,随手摘一个现摘现吃的甜瓜,那种从土地直达舌尖的新鲜感,是城里超市永远给不了的体验。”
“说得我都心动了!”马亮笑着回应,“等我把手头项目收尾,一定抽空去你那儿住几天,好好感受一下田园生活。不过眼下嘛,”他顿了顿,语气变得认真起来,“这么好的瓜,别耽搁,赶紧拿去市场上卖吧!好东西就得让更多人尝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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