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粘稠、带着浓重血腥与铁锈味的黑暗,瞬间吞噬了一切。
林不凡感觉自己像是被投入了冰冷的泥沼,无数双带着绝望与疲惫的手在黑暗中拉扯着他,沉重的矿奴死气如同冰冷的水银,无孔不入地挤压着身体,试图灌入他的口鼻,将他拖入永恒的沉沦。
“呃…”肺部传来撕裂般的灼痛,窒息感让他本能地挣扎。手中那柄黝黑的矿镐却成了唯一的浮木!镐身那道幽暗的疤痕贪婪地亮起,疯狂吞噬着周遭浓烈的矿奴死气!一股沉重、蛮横、带着开凿万古岩层不屈意志的力量,如同冰冷的洪流,源源不断地顺着镐身涌入他濒临崩溃的身体!
丹田内,那枚黯淡无光、布满裂痕的黝黑镐头道基,在这股同源死气的疯狂滋养下,如同久旱龟裂的大地逢遇暴雨!灰黑色的死气能量迅速填补着道基上的裂痕,熔岩纹路被覆盖上一层如同凝固矿渣般的灰黑甲胄,散发出沉重坚固的气息!濒临破碎的道基,竟奇迹般地被强行粘合、稳固!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力量感重新涌起,虽然依旧带着撕裂般的隐痛,却足以支撑他在死气洪流中稳住身形!
“阿木!”林不凡猛地扭头,灰翳的右眼在浓稠的死气中艰难搜寻。
身边,一个沉重、混乱、散发着枯萎与灼热气息的身影正在死气洪流中剧烈挣扎、沉浮!是异化阿木!他被林不凡死死抓住的手臂上,灰黑的根须纹路疯狂扭动,暗红的石瘟之火在皮肤裂痕下明灭不定。他赤红的狼瞳在死气冲刷下时而暴虐,时而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茫然,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吼,仅存的覆盖着灰黑根须的左爪疯狂地抓挠着周围粘稠的黑暗,仿佛要撕碎这无尽的囚笼。
“别动!”林不凡低吼一声,左手矿镐猛地插入身边翻滚的死气洪流,如同锚定船只的铁锚,借力将身体猛地拉向挣扎的阿木。右手(剧痛麻木中爆发出矿工般的蛮力)死死箍住阿木覆盖着粗糙“树皮”的脖颈,将他狂暴挣扎的身体强行压制住!
“吼!”阿木被激怒,赤红的兽瞳猛地锁定林不凡,覆盖着根须的利爪带着枯萎死气狠狠抓向林不凡箍住他脖颈的手臂!
铛!
林不凡左手的矿镐及时格挡!沉重的撞击让两人在死气洪流中翻滚!枯萎死气顺着镐身侵蚀而来,却被矿镐疯狂吞噬!阿木爪尖蕴含的焚心石瘟之力灼烧着熔岩甲胄,带来钻心的痛楚!
“看前面!”林不凡嘶哑的声音穿透死气的呜咽。
翻滚中,前方粘稠的黑暗被撕开了一道缝隙!
并非是出口的光明,而是一幅极其熟悉的、却又更加压抑绝望的景象——
狭窄、扭曲的矿道!粗糙的岩壁被暗红色的铁锈和不知名矿物的污迹浸染,在微弱到几乎熄灭的劣质萤石光芒下,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暗沉。空气污浊得令人窒息,混合着汗臭、血腥、排泄物的恶臭,以及浓得化不开的粉尘,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砂砾。
矿道深处,影影绰绰!
一群身影在微弱的光线下机械地蠕动着。他们佝偻着背,衣衫褴褛,布满了血痂、鞭痕和矿尘,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裸露的皮肤呈现出不健康的灰败,肌肉在长期的劳役和营养不良下萎缩,紧贴着骨骼,如同蒙着破布的骷髅。他们手中握着磨损得不成样子的矿镐、铁锹,动作麻木、迟缓,一下,又一下,撞击着坚硬冰冷的岩壁,发出沉闷而单调的“咚…咚…咚…”声。
没有交谈,没有抱怨,甚至连痛苦的呻吟都微不可闻。只有沉重的喘息,如同破旧风箱拉扯,在死寂的矿道中回荡。浑浊的眼珠深陷在眼窝里,空洞地望着前方冰冷的岩石,里面没有希望,只有被磨灭了一切光彩的疲惫和绝望。他们只是活着,像矿道里生长的苔藓,在无尽的黑暗中消耗着最后一丝生命力。
这就是人界黑铁矿脉的深处!是林不凡噩梦开始的地方!也是石坚用生命锚定、将他们送回的——**深渊**!
一股混杂着刻骨仇恨、冰冷杀意和沉重悲哀的复杂情绪,如同滚烫的岩浆,猛地冲上林不凡的心头!他攥着矿镐和阿木脖颈的手,指节捏得发白。
“咚!”一声格外沉重的挖掘声从不远处传来。
林不凡循声望去,瞳孔猛地一缩!
只见在矿道稍前一点的位置,一个身形比其他人更加高大一些、却同样佝偻的背影,正挥动着一柄相对还算完整的矿镐,狠狠凿击着岩壁。他的动作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执拗,每一次挥镐都用尽全身力气,仿佛要将所有的绝望和愤怒都倾注在岩石上。他裸露的后背上,一道深可见骨、皮肉翻卷的新鲜鞭痕还在渗着血,伤口边缘已经开始发黑溃烂。
“石…石坚?!”林不凡的心脏几乎停跳!那背影,那挥镐的姿态,那股子执拗的狠劲…虽然消瘦佝偻了许多,但绝对是石坚!
他还活着!而且,他还在挖掘!在履行他用生命发下的誓言——挖穿矿脉!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