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死寂。颠簸。
林不凡的意识在无边的黑暗中沉浮,如同矿道深处被遗弃的矿车,在崎岖的轨道上磕碰前行。道基崩碎的虚无感是永恒的底色,唯有右手掌心那沉重冰冷的触感——镇界锚——如同焊死在车架上的钢钎,维系着他一丝残存的灵光不被颠簸震散。灰黑的斑点如同冰冷的苔藓,覆盖了感知的每一寸,但在那灰黑的底色之下,暗金色的、如同矿脉纹路般的诡异纹路正悄然蔓延,散发出混乱而顽固的扭曲气息。
每一次剧烈的颠簸,都带来道基撕裂般的剧痛和灰斑侵蚀的阴冷,但也让沉沦的意识被强行拽回一丝。模糊的感知中,他感觉自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背负着,在飞速移动。凛冽的寒风如同刀子般刮过裸露的皮肤,混杂着浓重的血腥味、焦糊味和一种…大地死亡后散发的、令人作呕的灰败气息。
北域…正在死去。青苗噬灵脉的末日景象,哪怕在昏迷中,也通过镇界锚那微弱的共鸣传递过来。
“咳…咳咳…”林不凡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嘶哑咳嗽,每一次都带着灰黑色的血沫,溅在冰冷的金属甲胄上(他模糊感觉到自己趴在阿木残存的冰甲上)。他想睁眼,但厚重的灰翳如同焊死的矿灯罩,将视野彻底封死。
“林哥…撑住…快到了…”阿木压抑着痛苦和疲惫的嘶哑声音在耳边响起,伴随着粗重的喘息。每一次奔跑的蹬踏,都伴随着金属甲片与冻土摩擦的刺耳声响和右肩断臂处传来的、被冰封也无法完全隔绝的剧痛抽搐。
阿木…他在拼命奔跑。背着昏迷的云笙,拖着自己这个废人,在末日中逃亡。
林不凡的心如同被冰冷的矿镐凿击。矿工兄弟的肩膀,又一次扛起了所有。
“吼——!”身后,净莲教主那不再掩饰冰冷杀意的咆哮如同滚雷般追来,带着洞穿空间的恐怖威压!温和浩瀚的气息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纯粹的、属于伏渊生机化身的贪婪与毁灭意志!
“留下圣婴!留下那锚!留下漏洞!尔等…无处可逃!”
轰——!!!
一道凝练无比、充满了净化与湮灭之意的青色光束,如同撕裂夜幕的雷霆,瞬间跨越了被青藤吞噬的荒原,狠狠轰击在阿木身后不远处的冻土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无声的湮灭!被击中的冻土连同下方枯竭的灵脉残骸,如同被投入强酸的冰雪,瞬间汽化、消失!留下一个深不见底、边缘光滑如镜的巨大坑洞!毁灭的余波狠狠撞在阿木的后背!
噗——!
阿木如遭重击,口中鲜血狂喷,覆盖着残存冰甲的左半边身体瞬间布满了细密的裂痕!幽蓝的光芒几近熄灭!他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全靠狼皇传承带来的坚韧意志和冰魄之力死死支撑!背上的林不凡和胸前的云笙也被巨大的冲击力颠得高高抛起!
“呃!”林不凡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道基崩碎处传来撕心裂肺的剧痛!镇界锚被他死死攥住,锚尖在冻土上犁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云笙小小的身体在颠簸中发出一声痛苦的嘤咛,周身黯淡的青色光晕剧烈波动了一下,几条细弱的翠绿藤蔓本能地探出,缠绕住阿木的脖颈和手臂,似乎在努力提供一丝微不足道的支撑。
“净世莲池…才是归宿…抗拒…唯有…湮灭!”净莲教主冰冷的声音如同跗骨之蛆,在三人灵魂深处响起。他的身影如同鬼魅,在疯狂蔓延的翠绿青藤上空飘忽闪现,每一次出现,都拉近一大段距离!手中的翠绿拂尘再次抬起,毁灭的青光在尘梢凝聚!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刻般清晰!在绝对的境界差距面前,任何挣扎都显得徒劳而可笑。
就在这时!
嗡——!!!
林不凡手中的镇界锚猛地一震!一股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悸动感从锚体深处传来!并非指向身后的追杀者,而是指向右前方——那片被青藤覆盖、刚刚被净莲教主一击轰出巨大深坑的边缘地带!
那里,深坑的边缘,裸露出的并非岩石,而是大片大片扭曲、锈蚀、覆盖着厚厚冰霜和干涸血迹的——**玄金甲胄碎片**!以及…深深插入冻土之中、布满了缺口和裂痕的巨大断剑残骸!
是远古战场的边缘!是之前被蚀日使徒和净莲教主的力量波及,从深埋的地底翻卷出来的遗迹!
镇界锚在渴望!渴望那些同源的、充满了不屈战意的英灵残骸!渴望那些散落的凡铁兵戈!
“阿木…右边…坑…”林不凡用尽残存的气力,嘶哑地吐出几个模糊的音节,右手死死攥着震颤的镇界锚,指向深坑的方向!矿工的本能让他抓住了这唯一的、可能存在的“矿脉”!
阿木冰蓝的左眼瞬间捕捉到林不凡的指向!没有任何犹豫!在净莲教主第二道毁灭青光即将发出的瞬间,他猛地一个狼狈的急转,拖着半身伤残的身躯,朝着那巨大的深坑边缘,亡命俯冲下去!
“冥顽不灵!”净莲教主眼中杀机爆闪!毁灭青光瞬间调转方向,如同跗拳道般追着阿木俯冲的身影,狠狠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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