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宗药堂后山,地势平缓,灵气比杂役峰浓郁许多。一片片划分整齐的药圃依山势铺开,月光下,各类灵植舒展着枝叶,散发出或清冽、或馥郁、或辛辣的药香,交织成一片生机盎然的灵气之网。
药圃边缘,几排简陋却干净的石屋便是药堂杂役的居所。与杂役峰那散发着馊味和汗臭的窝棚相比,此处堪称天堂。
林不凡和阿木被安排在相邻的两间小屋。阿木经历了白日的惊吓,又被陈长老亲口允诺留在药堂,此刻心神松懈,早已鼾声如雷。而林不凡的小屋内,却只有一盏如豆的油灯摇曳着昏黄的光。
他盘膝坐在冰冷的石床上,并未入睡。胸口的伤势在青木回元丹的药力下已好了七八分,但白日里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幕,如同烙印般刻在脑海:吴庸那毒蛇般的目光,测灵柱崩裂的轰鸣,石三哥染血的遗言,陈长老那洞彻一切却又讳莫如深的警告…
识海深处,那块神秘碎片沉寂着,如同蛰伏的凶兽,传递出一种近乎“饱食”后的慵懒感。林不凡尝试着去感应它,却如同石沉大海,只得到一丝极其模糊的、带着“满足”意味的反馈。这感觉让他既安心又隐隐不安。安心的是,碎片似乎对那半卷被塞进测灵柱裂缝深处的《燃血凝煞》残卷的“归宿”颇为满意。不安的是,这种“沉寂”更像是一种蛰伏,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不知何时会掀起更大的波澜。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右手掌心。那道因用力塞入残卷而被石缝边缘划破的伤口已经结痂,留下一条暗红色的凸起疤痕。指尖触碰,依旧带着一丝火辣辣的微痛。这痛楚,清晰地提醒着他白日里那千钧一发的凶险。
“库房有鬼,吴袖口纹,杀…”石三哥用生命刻下的血字,如同冰冷的诅咒,在心头萦绕不去。
吴庸已被执法堂首座铁刑长老拿下,但正如陈长老所言,其背后那名为“幽冥殿”的势力盘根错节,绝不会善罢甘休。自己留在药堂,看似安全,实则如同行走在薄冰之上。陈长老的庇护并非毫无代价,那清亮眼眸深处的探究和复杂,让林不凡明白,自己身上的秘密,在这位深不可测的药堂长老眼中,恐怕并非无迹可寻。
变强!
唯有尽快变强,掌握足以自保的力量,才能在这危机四伏的漩涡中挣扎求存!
药堂丹房…处理药渣、清扫丹炉…这看似卑微的杂役之职,却是他目前唯一能接触到的、与修仙核心资源相关的途径!
想到此处,林不凡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思绪,闭上双眼。他尝试着运转起矿洞深处那不知名的残缺引气法门——那是他在无数个濒死的夜晚,凭着本能从驳杂的矿脉元气中摸索出来的一丝微弱气感。
丝丝缕缕比杂役峰精纯不少的天地灵气,随着他微弱的意念牵引,艰难地透过周身毛孔,汇入干涸的经脉。如同久旱龟裂的土地迎来细微的雨丝,带来微弱的滋润感。识海中的碎片依旧沉寂,并未像在矿洞深处那样主动提纯灵气,仿佛对这点“微末”能量不屑一顾。
林不凡也不气馁,耐心地引导着这微薄的气流,在几条最粗浅的经脉中缓缓运行。每一次搬运,都带来经脉微微的胀痛和一丝极其细微的壮大感。速度缓慢得令人发指,但矿奴生涯早已磨砺出他远超常人的耐心和韧性。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窗外,月色偏移,虫鸣渐歇。
***
与此同时,执法堂深处,阴寒地牢。
此地深入山腹,隔绝神识,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湿冷霉味和淡淡的血腥气。墙壁上镶嵌着发出惨绿幽光的萤石,将通道映照得如同鬼域。
最深处一间独立的黑铁囚室内。吴庸被数道闪烁着乌沉光芒的禁制锁链捆缚在冰冷的石壁上,丹田被封,经脉被锁,如同被钉在墙上的标本。他低垂着头,散乱的头发遮住了苍白的脸,只有那身沾满污迹的青袍,昭示着他曾经执法堂执事的身份。
囚室厚重的玄铁门外,两道如石雕般伫立的身影,正是负责看守的两名执法堂弟子。他们眼神锐利,气息沉凝,如同两柄出鞘的利剑,警惕着任何风吹草动。
死寂的地牢,只有水珠从岩顶滴落的“嗒…嗒…”声,如同催命的倒计时。
突然!
囚室墙壁上,一块不起眼的、布满青苔的湿滑岩石,其内部极其细微的纹理,在惨绿幽光的映照下,仿佛活物般极其诡异地蠕动了一下!
下一瞬,一道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极其淡薄、带着腐朽与污秽气息的灰黑色气流,如同从岩缝中渗出的毒液,悄无声息地穿透了厚重的石壁,无视了门外两名筑基期执法弟子的神识警戒,精准地没入了囚室内吴庸的眉心!
“呃啊——!”
一直如同死尸般低垂着头的吴庸,身体猛地剧烈痉挛起来!如同被无形的电流狠狠击中!他猛地抬起头,散乱的发丝下,那双琥珀色的蛇瞳骤然睁开!瞳孔深处,不再是怨毒和恐惧,而是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一种…被强行注入的、非人的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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