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如潮水般退去,留下脑海深处一片狼藉的嗡鸣和尖锐的刺痛。林不凡死死攥着那半卷焦黑的兽皮残卷,粗糙的触感抵在掌心,如同握着一块烧红的烙铁。库房内浓重的霉味和灰尘气息,此刻都掩盖不住他鼻尖萦绕的、仿佛来自矿洞深处那股混合着铁锈与血腥的死亡味道。封皮上那残缺的诡异纹路,在昏暗光线下幽幽地凝视着他,与记忆石壁上那令人窒息的图案严丝合缝。
“矿洞…青木宗…”他齿缝间挤出几个冰冷的音节,每一个都带着千斤重量。这绝不是巧合!碎片那前所未有的灼热共鸣,如同烙印般强行灌入脑海的艰涩信息流,都在疯狂地尖叫着——这残卷与碎片,与那差点埋葬他的矿洞,有着某种他无法理解却致命相关的联系!
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远比赵虎的木棒更让他感到致命的威胁。他猛地将残卷塞入怀中破旧衣衫最深处,紧贴着胸口那处神秘的碎片印记。兽皮粗糙的触感隔着薄薄的布料传来,竟带着一丝诡异的温热。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布满灰尘的脸上,所有的惊骇和冰冷都被一种更深沉的麻木所覆盖。他迅速将那个被掏空的破蒲团塞回杂物堆里,动作恢复了之前的“笨拙”和“吃力”,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只是那双低垂的眼眸深处,锐利的光芒如同矿工在黑暗中打磨出的刀锋,谨慎地扫视着库房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堆杂物。
没有异常。除了他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只有灰尘在微弱光线下缓缓飘落的死寂。
他加快了清理速度,将剩下的破烂归拢堆好,动作幅度刻意加大,制造出更大的声响,掩盖内心的惊涛骇浪。直到将最后一堆垃圾推到墙角,他才拖着疲惫的步伐,锁上那扇吱呀作响的破门。
钥匙交还给赵虎时,那壮汉正坐在自己稍显干净的房间里,翘着二郎腿,啜饮着劣质的酒水。他三角眼斜睨着林不凡满身的灰尘和汗渍,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审视。
“磨蹭到这么晚?怎么,那破库房里有金子不成?”赵虎的声音带着酒气和不耐烦,眼神却像钩子一样,试图从林不凡脸上、身上刮下点什么。
林不凡的头垂得更低,声音沙哑而顺从:“回管事,库房积尘太厚,杂物太多,弟子不敢怠慢,仔细清理了。”他微微佝偻着背,将钥匙双手奉上,姿态卑微到尘埃里。
赵虎盯着他看了几息,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一把夺过钥匙,不耐烦地挥手:“滚吧!看着就晦气!明天去毒虫谷边缘采‘腐心草’,采不够十斤,晚饭就别想了!”
“是,管事。”林不凡应了一声,转身离开,脚步虚浮,背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单薄凄凉。
赵虎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脸上的鄙夷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阴沉的疑虑。他放下酒杯,走到门边,眯着眼看向西头那间废弃库房的方向。刚才那小子…反应太平静了。平静得不像一个刚被他百般刁难、死里逃生的少年。而且,交还钥匙时,那小子身上似乎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难以言喻的气息波动,虽然一闪即逝,却让他心头莫名一跳。
“难道真在那破地方翻出了什么?”赵虎眼中闪过一丝贪婪,随即又摇头,“一个刚入门的泥腿子,能翻出什么宝贝?顶多是几块废灵石渣子…” 他转身回屋,但心里那点疑虑和贪婪的种子,却悄然扎下了根。
***
夜色浓重如墨,杂役峰陷入一片死寂,只有远处山风刮过林梢的呜咽,如同鬼泣。
林不凡蜷缩在通铺角落那层薄薄的、散发着馊味的稻草上,身体僵硬。同屋震天的鼾声和磨牙声此刻成了最好的掩护。他紧闭着双眼,呼吸均匀绵长,仿佛已陷入沉睡。然而,他的全部心神,都沉入了识海深处。
那半卷残破的兽皮功法,正静静地悬浮于意识之中。碎片散发出的微光,如同无形的刻刀,一遍遍“勾勒”着那残缺的诡异纹路,同时将强行烙印在他脑海中的艰涩信息流反复呈现。
那不是文字,更像是一种原始的、充满蛮荒凶戾气息的意念图谱!它描绘的并非正统的灵气周天运转,而是一种……极其粗暴、近乎自残的,将血肉精元强行点燃、压榨、转化为一股狂暴力量的法门!
“燃血……凝煞……”一个模糊的意念名称在碎片微光的映照下浮现。
林不凡的心猛地一沉。这绝非正道功法!其凶险霸道之处,仅仅是在意念中模拟推演,都让他感到经脉如被撕裂,气血逆流,神魂仿佛要被那股凶戾的煞气污染!一旦真正修炼,绝对是饮鸩止渴,未伤人先自毁!
碎片为何会对这种东西产生如此强烈的反应?难道这“燃血凝煞”与碎片同出一源?或者说,是某种碎片所需的……“燃料”?
更让他感到不安的是,在碎片微光的“解析”下,那残缺的纹路深处,隐隐指向了这功法的“源头”——似乎并非人为撰写,更像是从某种更古老、更恐怖的存在身上拓印下来的“道痕”!而那“道痕”的气息,竟与矿洞深处那刻有同样纹路的石壁,隐隐呼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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