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的瞬间,矿道四周的空间开始扭曲、折叠。岩石褪去颜色,光影失去边界,派蒙的惊呼声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空想拔剑,却发现身体无法动弹——不是被束缚,而是周围的一切规则都在改变,物理定律本身正在被重写。
最后映入眼帘的,是天理那双星空般的眼眸,以及她轻声说出的那句话:
“睡吧,旅人。当你醒来,真正的旅途才会开始。”
空在一个纯白房间中醒来。
没有门窗,没有家具,只有柔和的、不知来源的光笼罩着一切。他坐起身,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铺着白色绸缎的平台上,身上的旅人装束被换成了一套简约的白色长袍。更令他心惊的是,他感受不到任何元素力——风、岩、雷、草、水、火、冰,七种元素如同从未存在过。
“欢迎来到我的领域。”
天理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她出现在房间中央,依旧是那身星穹长袍,但取下了面具。空第一次完整看见她的面容:皮肤是那种久未见阳光的苍白,五官精致得不似凡人,星空眼眸下是高挺的鼻梁与颜色偏淡的唇。她的美是冰冷的、非人的,却又奇异地吸引着视线。
“这是哪里?”空保持冷静,尝试分析处境。
“一个安全的地方。”天理缓步走近,长袍下摆拖过纯白地面,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没有深渊的侵扰,没有尘世的纷争,没有不得不履行的责任。只有你,和我。”
她在空面前停下,微微俯身。从这个角度,空能看见她领口内闪烁的微光——那不是什么饰品,而是皮肤下流动的星辉,仿佛她的身体本身就是一片缩小的星空。
“放我出去。”空说。
“为什么急着离开呢?”天理直起身,手指轻轻拂过空脸颊旁的金发。她的触碰冰凉,却让空不自觉地颤栗,“外面的世界给了你什么?无止境的奔波,一次次离别,永远找不到答案的追寻。而在这里……”她顿了顿,星空眼眸中泛起温柔的涟漪,“在这里,我可以给你一切。”
“包括自由吗?”
天理笑了。那笑容很美,却让空感到彻骨寒意。
“自由是什么,空?是漫无目的地流浪?是被责任和期待推着前行?是被所谓的‘命运’束缚却自以为在反抗?”她的声音轻柔,每个字却重若千钧,“真正的自由,是知道自己属于何处,是被完全理解,是被珍视到不愿让任何事物伤害你分毫。”
她再次伸手,这次掌心浮现出一团流动的光影。光影中显现出提瓦特各地的景象:蒙德城中人们欢笑畅饮,璃月港船只往来如织,稻妻的樱花如期绽放,须弥的学者们激烈辩论……
“你看,没有你,世界照样运转。”天理的声音近乎慈悲,“温迪依旧会在风起地弹唱,钟离仍然品茶听戏,影持续着她的永恒冥想。他们怀念你,但不会因你不在而停止生活。只有我——”
她将光影散去,双手轻轻捧住空的脸。这个动作本该亲密,但她的手指太冷,眼神太专注,专注到令人恐惧。
“只有我会因为你的离开而破碎,空。”
空想后退,却发现身体不听使唤。不是被外力控制,而是每个细胞都在抗拒移动——抗拒离开这双手,这双眼睛,这个说着“需要你”的存在。
“你对我做了什么?”他的声音有些发抖。
“什么都没有做。”天理松开手,后退一步,给彼此留出呼吸的空间,“我只是在陈述事实。五百年前我将你封印时,本打算将你和你的妹妹一同送入永恒的沉睡。但在触碰你的那一刻,我感到了某种……共鸣。”
她转身,星穹长袍划出优雅的弧线:“我们都是孤独的守望者,空。你守望失散的妹妹,我守望这个脆弱的世界。我们在各自的囚笼中履行职责,直到疲惫不堪。区别在于,你的囚笼是你自己选择的,而我的囚笼是诞生之初便加诸我身的。”
房间的墙壁开始变化,浮现出流动的星图。无数光点连接成线,线条编织成网,网络构成巨大而复杂的结构——那是提瓦特的星空,每一颗星星都是一个命运的节点。
“这是我的视野。”天理凝视着星图,侧脸在星辉映照下显得格外遥远,“我能看见所有可能性,所有因果链,所有开始与终结。但正因看得太清楚,所以我无法‘参与’。就像人类观看蚁群,能预知每只蚂蚁的命运,却无法理解它们为何执着于搬运比自身大数倍的食物。”
她回头看向空,星空眼眸中第一次出现了类似“情绪”的东西——一种深沉的、累积了数千年的疲惫。
“直到我看见你。你在既定命运中走出自己的道路,你在所有可能性中选择最不可能的一条,你让那些我看似理解的‘蚂蚁’展现出无法预测的光彩。”她的语气逐渐升温,“你是一个奇迹,空。一个我计算了千万次都不可能出现的变量。”
空沉默地听着。理智告诉他应该愤怒,应该反抗,应该逃离这个显然精神不正常的至高存在。但某种可悲的理解在心底滋生——他太熟悉这种孤独了。在无数个世界旅行,见证无数文明兴衰,与无数人相遇又别离,最终只剩下自己和血亲的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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