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社的活动室坐落在教学楼顶层的角落,一扇老式木窗将夏日的阳光筛成细碎的光斑,洒在泛黄的稿纸与堆叠的旧刊上。
梁清安坐在藤编椅上,蓝白相间的校裙在光影中摇曳,裙摆边缘的褶皱仿佛被风轻轻抚平,又因她紧绷的坐姿重新翘起。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钢笔的金属纹路,笔帽上刻着的“文学社”三个字在光线下泛着微凉的银光。
对面是高三的学姐杜婉菱,这位文学社的“老人”正倚着窗台,斜斜投下的阳光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温柔的目光却如细密的针,悄然刺入梁清安的心底。
“清安,参与社刊专栏创作,你能写出好剧本吗?”
杜婉菱的声音像浸过蜂蜜的温水,却让梁清安脊背一僵。
她清楚,这位学姐不仅是文学社的副社长,更是社刊终审权的实际掌控者。
她的指尖在桌角轻轻叩击,节奏与窗外蝉鸣的躁动悄然应和。
梁清安的目光掠过杜婉菱身后书架上的旧刊,那些泛黄的纸页间,温珠的名字如星辰般闪烁。
那位将作品推向国外、被国内顶级创作室收录的传奇人物,是文学社至今无人超越的标杆。
她的剧本《夜莺与铁锁》至今仍被奉为经典,那些尖锐的台词像淬过毒的匕首,刺穿每个读者的防备。
梁清安深吸一口气,钢笔被攥紧又松开,金属纹路在掌心留下微凹的印痕。
她忽然扬起嘴角,笑意里藏着锋芒:“我当然会做到很优秀的地步。”
声音清脆如碎玉,毫不掩饰野心,她知道这话有些莽撞,可眼底燃烧的倔强却让杜婉菱怔住了。
那抹光芒,像极了几年前温珠在社刊会议上拍桌而起的样子:“我的文字,要砸进每个读者的骨头缝里。”
窗外的蝉鸣突然躁动起来,杜婉菱的手指在旧社刊上轻轻叩击。
泛黄的纸页间,温珠的剧本《夜莺与铁锁》仍夹在其中,那些关于人性深渊的描写至今让文学社的新人战栗。
而此刻,梁清安校服裙摆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摆动,蓝与白的交织仿佛在宣示某种决心,她并非温珠的复刻,而是带着自己的棱角与野心,要在这方文学天地里凿出新的裂痕。
杜婉菱凝视着梁清安,目光在她攥紧钢笔的手上停留片刻,忽然轻笑出声:“你倒是比我想象的更坦率。”
她转身从书架抽出一本旧社刊,封面上“温珠专栏”的字迹已有些褪色。
“不过温珠的剧本里,除了锋芒,还有对人性褶皱的细腻触摸,下周的专栏截稿日,我等你证明自己。”
梁清安抓过稿纸,钢笔在掌心发烫,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她听见自己心跳与蝉鸣共振的节奏,像一场即将拉开帷幕的戏剧前奏。
她忽然想起初入文学社时,杜婉菱带她翻阅温珠旧作的场景,那些剧本里,女主角总在暴雨夜独自徘徊,台词里藏着刀刃般的自嘲与不甘。
而此刻,她意识到自己必须写出不同的故事,才能让杜婉菱真正点头。
深夜,梁清安伏在宿舍书桌前,台灯的光晕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
稿纸上密密麻麻的字迹不断被涂改,钢笔尖在纸面摩擦出沙沙声。
她构思的是一个关于“影子追逐者”的故事,一个自卑的女孩总在镜中窥见另一个自己,那个影子不断怂恿她挣脱现实的桎梏。
她反复推敲台词,试图在尖锐与细腻间找到平衡。
窗外月光如水,她忽然停笔,想起杜婉菱曾提及温珠创作时的习惯,总会在凌晨三点推开文学社的窗,让冷风灌入胸腔,刺激灵感迸发。
次日清晨,梁清安顶着黑眼圈将稿子递给杜婉菱。
晨光透过文学社的窗棂,在她发梢染上金粉。
杜婉菱翻动稿纸的动作很慢,指尖在关键段落停留,眉头时而舒展时而蹙起。
梁清安的心跳几乎要冲破喉咙,却不敢出声打扰。
终于,杜婉菱合上稿子,目光复杂地望向她:“故事框架不错,但人物的转折稍显生硬……比如第七幕的独白,可以加入更多潜台词。”
梁清安如获至宝,急忙掏出笔记本记录。
杜婉菱的指点像钥匙,突然撬开了她思维的枷锁。
她开始频繁出入文学社,与杜婉菱讨论剧本细节,甚至模仿温珠的习惯在深夜伏案。
杜婉菱偶尔会凝视她奋笔疾书的模样,恍惚间仿佛看见几年前的温珠,那个总将咖啡杯摔在桌上,嚷着“这段必须改到刺穿人心”的倔强身影。
一个月后,梁清安的剧本《镜中双生》登上社刊专栏。
故事里,影子与女孩最终在暴雨夜和解,台词如淬火的刀刃,既锋利又带着温度。
社刊发布当天,文学社活动室挤满了前来翻阅的学生。
梁清安躲在门后,听见有人惊叹:“这剧本写得真狠,但又让人心疼……”
她悄悄望向杜婉菱,后者正倚在窗边微笑,目光里藏着欣慰与某种不易察觉的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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