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3班的教室里弥漫着燥热的气息,空调嗡嗡作响却驱不散夏日的黏腻。
梁清安拎着那只价值不菲的手提包走进教室时,蓝白相间的校裙随着步伐轻晃,像一片优雅的浪花。
她习惯性地将包放在课桌上,皮质在阳光下泛着低调的光泽,这是母亲上个月从巴黎带回的礼物,价格标签上的数字足以让普通人咂舌。
梁清安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包上的金属扣,思绪却飘向窗外。
父亲昨晚又在书房与律师商谈公司并购案,母亲则在宴会厅与名媛们谈笑风生,而她,仿佛只是他们精心陈列在玻璃柜中的展品。
她的余光却瞥见后排的骚动,一个男生正将整瓶饮料泼向坐在她后排的女孩,深褐色的液体顺着女孩的头发滴落,校服裙上也染上斑驳污渍。
女孩缩在座位里,肩膀颤抖得像一片风中的落叶。
梁清安认得她,叫小雅,总是安静地坐在教室角落,入学成绩平庸,衣着朴素,仿佛与这所贵族学校格格不入。
“看看人家梁大小姐,这个包够你打工一辈子都买不起吧?”
男生咧着嘴,故意将音量提高,挑衅的目光还撇向梁清安。
他叫胡昊,家里靠建材生意发家,仗着有几个臭钱在班里横行霸道。
梁清安眉头微皱,指尖深深掐进书页,她向来厌恶被人当作炫耀的工具,但此刻只想装作没听见,低头翻书,耳畔却传来胡昊愈发刺耳的笑声。
“你这种穷酸货,连给梁清安提鞋都不配!”
胡昊揪住小雅的衣领,用力将她扯起来。
小雅的脸涨得通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咬住嘴唇不发出声音。
梁清安的手猛地攥紧书页,书角被折出刺耳的声响,她想起刚才在洗手间听到胡昊的议论。
“那个梁清安不就是靠家里有钱才有今天?要不是她爸捐了教学楼,她连进我们学校的资格都没有!”
那时她选择了沉默,可现在,当她看见胡昊扬起拳头时,积压的怒火终于爆发。
“够了!”她抓起手提包猛地砸向胡昊,包上的金属扣精准击中对方手腕,胡昊吃痛松手,饮料瓶哐当落地。
梁清安快步冲过去夺过剩下的半瓶饮料,毫不犹豫地泼向胡昊满脸,冰凉的液体混着怒意:“嘴巴脏的人,就该好好洗洗。”
胡昊愣了一瞬,随即涨红了脸,脏话脱口而出:“臭婊子,你敢……”
他扬起拳头,梁清安却早有准备,抄起旁边的凳子,用力砸向他的方向。
金属凳腿在空中划出凌厉的弧线,胡昊慌忙后退,踉跄间撞到桌角,狼狈地愣在原地。
他从未想过看似娇贵的梁清安竟会如此果断凶狠。
教室陷入短暂的死寂,恰在此时,时景序推开门。
他身姿挺拔,眉眼间却透着一股桀骜的痞气,嘴角勾着漫不经心的笑,仿佛对一切漠不关心。
他的衬衫领口松散,露出锁骨处的银链,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与生俱来的贵气。
身旁的男生搭上他的肩,戏谑道:“可以啊,未婚妻这么厉害,都不需要你英雄救美了。”
时景序冷漠地拂开那人的手,径直走向自己的座位,嚼着口香糖吐出三个字:“她的事,与我无关。”
他瞥向梁清安的目光毫无温度,仿佛在看一只易碎的瓷花瓶。
“不过是个摆设罢了。”口香糖的薄荷味在舌尖弥漫,掩盖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
梁清安攥紧湿漉漉的裙摆,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不在乎旁人的目光,唯独时景序的轻蔑像一根刺扎进心脏。
“你没事吧?”梁清安蹲下身,将纸巾递给小雅。
女孩抽泣着摇头,泪水在纸巾上晕开:“谢谢你,梁同学……他们总说我穿旧裙子丢脸,可这是妈妈亲手缝的……”
梁清安沉默地拍了拍她的肩,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投向时景序的方向,他正低头玩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忽明忽暗。
教室里的风扇吱呀呀转着,斑驳的光影在水泥地上摇晃,像无数只不安分的眼睛。
最后一节课的铃声骤然响起,走廊里嘈杂的脚步声逐渐安静,同学们纷纷涌进教室坐回座位。
梁清安的手还紧紧攥着小雅冰凉的手腕,指尖能感受到对方颤抖的脉搏。
她微微侧过身,压低声音却无比坚定:“小雅,下课之后你必须跟我一起去办公室找王老师请假,今天我一定要带你去买几件像样的衣服,那些嘲笑你的家伙,不就是嫌你穿得旧吗?以后看谁还敢用那种眼神看你!”
小雅眼眶泛红,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抽回自己的手:“清安,真的不用……我、我这样挺好的,买衣服太浪费钱了,而且老师不一定准假……”
她的声音越说越低,头几乎要埋进臂弯里,校服袖口磨损的线头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露出手腕上淡青的旧伤痕,像是时光烙下的印记。
后排的时景序懒洋洋地倚在椅背上,嘴里嚼着蓝莓味口香糖,发出清脆的“咔嗒”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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