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书记,恭喜荣升!咱们可是有好久没见面了,一直都想登门拜访,可就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赵瑞龙一进屋就笑呵呵地拱手行礼,声音洪亮,满面春风。
他今天特意穿了身藏蓝色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左手还拎着个精致的礼盒,显然是精心准备过的。进门时,他的目光快速在客厅里扫视一圈,将程度住所的布置尽收眼底。
“赵董太客气了,快请进来坐。”程度起身相迎,语气礼貌却带着几分疏离。他早就料到赵瑞龙会找上门来——这位赵公子近半年来通过各种渠道递话邀约,都被他以工作繁忙为由婉拒了。没想到今天竟直接找到家里来了。
程度一边引着赵瑞龙往客厅走,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对方。赵瑞龙脸上那过分热情的笑容让他不由得心生警惕。
“同伟,恭喜啊!梦想照进现实,终于进部了!”赵瑞龙转身又拍了拍祁同伟的肩膀,动作热络,“改天咱们可得好好喝几杯,庆祝庆祝!”
“好。”祁同伟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目光若有所思地落在程度身上。他今天原本是来向老师汇报工作的,没想到碰上了这个不速之客。
“怎么了,高老师,程书记,同伟,看你们兴致都不太高啊?”赵瑞龙终于察觉到客厅里异样的气氛,疑惑地环视三人。他原本准备好的寒暄话突然卡在喉咙里,脸上的笑容也略显僵硬。
祁同伟玩味地瞥了赵瑞龙一眼,心里暗想:你现在兴致倒是很高,等会儿程度把话题挑明,看你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程度今天要跟赵瑞龙清算大风厂的旧账,这场戏他倒是很期待。
“赵大公子,想不到你还敢留在汉东啊。”程度忽然笑呵呵地开口,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聊家常,但眼神却锐利如刀。
“程书记,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赵瑞龙行得正坐得直,有什么不敢留在汉东的?”赵瑞龙莫名其妙地看着程度,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沙发扶手。
“赵大公子,把我们京州的钱还回来,我就告诉你。”程度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声音依然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大风厂拆迁的安置费,还有大风厂工人持股委员会的拆迁费用,一起还给我们京州市。”
“什么安置费?什么拆迁费?”赵瑞龙故作疑惑地皱眉,摊开双手,“程书记,您是不是搞错了?这些费用都是按程序走的,该给的早就给到位了。”
“赵大公子,”程度轻轻摆手,打断了他还要继续辩解的话,“人生最悲哀的事情是什么?”他顿了顿,目光如炬地盯着赵瑞龙,“就是钱还在,人没了。你说你,数百亿身家,数十亿现金,手上掌握三个大集团,还想尽办法从我们政府这里抠钱?”
程度说着,缓缓从沙发上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赵瑞龙:“我不跟你论法理,赵大公子。给你一句忠告,千万别因小失大。”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一记重锤敲在赵瑞龙心上。
说完这话,程度又缓缓转过头,目光在高老师和祁同伟身上扫过:“老师,老学长,你们也是。”
这一刻,客厅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祁同伟注意到程度垂在身侧的右手微微握紧,这个细微的动作泄露了他平静表面下的怒意。
而赵瑞龙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程书记,我们.....高育良张了张口,终是没有能开口,山水集团关于大风厂的事,他拿了大头。
其次是赵瑞龙,最后才是祁同伟。
这笔钱,是他留给祁同伟挂在山水集团账上的,毕竟,要维持整个汉大帮利益驱动的,钱就是其中之一。
客厅内,茶香袅袅,但气氛却因那五个多亿的巨款而显得滞重。
程度将杯中已然微凉的茶一饮而尽,仿佛要借这杯茶压下某些情绪,然后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穿透世事的沧桑感:
“老师,学长,瑞龙,”他目光扫过三人,“你们说,这官,当到多大才算是个头?这钱,赚到多少才算够呢?”
他不等回答,便自顾自地吟诵起来,正是《红楼梦》中那首着名的《好了歌》:
“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
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
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娇妻忘不了!
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儿孙忘不了!
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儿孙谁见了?”
一首《好了歌》吟罢,客厅内一片寂静,仿佛连空气都沉淀了下来。这首词像一面镜子,照见功名、金钱、情爱、血缘的虚幻与无常。
程度放下茶杯,目光变得锐利而现实:“论权,老师,您即将以正部级待遇退居二线,主政一方,门生故旧遍布,这辈子也算是功德圆满,善始善终了。学长,你也终于‘进部’了,执掌一省公安政法系统,大权在握,实现了多年的夙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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