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织谈话后的第五天,程度的手机依旧烫得像块烙铁。
他站在办公室窗前,望着楼下训练场上来回巡逻的警员,耳边是治安三中队队长粗犷的贺喜声:程局,您这一升衔,弟兄们腰杆都挺直了!
电话刚挂,屏幕又亮起来——金仙县公安局的老同事,一个他连名字都记不清的民警,谄媚的语气几乎要透过听筒溢出来:程大队长,不不,现在该叫程督了!您当年在咱们局里......
他敷衍着应了几句,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窗台。这五天里,他的通讯录像被炸开的马蜂窝
治下200多名干警、辅警,外包人员,从三个治安中队到档案股的文员,甚至连食堂大妈的儿子都托关系打来电话;
光明区12个街道派出所,有的所长一天打三次,变着花样约饭;
- 金仙县的老单位,那些曾经对他爱答不理的同事,如今语气热络得像失散多年的兄弟。
他大多只是客套几句,唯独几个人的来电,他认真听了!
高育良的声音依旧沉稳如钟:同伟啊,戒骄戒躁。组织给你平台,你要对得起这身警服。
程度站在窗前,不自觉地挺直了背:老师放心,我一定不忘初心。
祁同伟的来电则轻松许多。两人在电话里剖析光明区的治安死角,讨论检警协作的细节。当提到某个涉黑娱乐场所时,祁同伟突然压低声音:金樽的股东名单,我让反贪局悄悄查了......
通话记录里最简短的是**赵瑞龙**。
这位公子哥向来懒得寒暄,开口就是正事:沙地王村拆迁完了,湖门村月底前清场。
电话那头传来打火机的咔嗒声,常成虎说砂石生意给我留了三成干股。
程度望着桌上堆积如山的治安报告,突然觉得有些荒谬——
三天前,他还是个被陈局长压着的小大队长;现在,他一句话能决定夜总会的存亡,一个眼神能让拆迁队改变路线。**
窗外的梧桐叶被风吹得哗哗作响,像无数双鼓掌的手。
十天后,还是那位副部长带队,京州市分安局一名副局长陪同,在光明分局的大会议室,当所以科股级干部的面宣布程度为光明区觉组成员、常务副局长,同时兼任治安大队大队长。
会场响起的激烈的掌声!
那位副部长离开之后,市局副局长留了下来与程度进行了一次长谈。
会议室里的空调呼呼作响,却驱散不了凝固的空气。
王副局长的手指在预算表上敲击,发出沉闷的声响,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一千万?他冷笑一声,光明区要上天啊?建个警务平台需要这么多钱?
程度坐在对面,背挺得笔直,警服肩章上的银杠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他翻开手中的数据册,声音平稳得像在汇报案情:王局,光明区是京州的门面——58家大型企业,上万家规上企业,外来人口占比70%。
他调出全息投影,光幕上浮现出错综复杂的治安热力图:去年刑事警情同比上升26%,涉黑案件翻了一番。城中村、娱乐场所、物流园区,全是犯罪温床。
王副局长眯起眼,目光在省厅专项拨款几个加粗字体上停留了几秒。
况且,程度恰到好处地补充,这次是省里直接拨款试点,梁书记亲自盯的项目。
王副局长突然拍桌而起:程度!你少拿省里来压我!他俯身逼近,烟草味混着唾沫星子喷在预算表上,直说吧,准备给市局留多少?
程度的指尖在桌下微微发颤,面上却不露分毫:领导,这是专款专用......
少来这套!王副局长狞笑着竖起三根手指,三成,市局要三百万。剩下的够你折腾了。
程度盯着那三根油腻的手指,突然想起赵瑞龙昨晚的警告:市局那帮吸血鬼,一个子儿都别给!
......每一分都得花在刀刃上。毕竟,程度露出人畜无害的微笑,我可是立了军令状的,干不好就得脱警服走人。
王副局长的手指重重敲在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眯起眼睛,目光如刀般刺向程度:程度,你要搞清楚——这里是光明*分局*,不是光明*局*。
他特意在二字上咬了重音,像在提醒一个不懂规矩的新人。
程度面色不变,但脊背绷得更直了。他当然明白其中的差别——县级公安局虽然接受市局业务指导,但人事、财政大权牢牢握在县委手中,局长、政委的任免需要和地方协商,是实打实的一方诸侯。
而*分局*,不过是市局派驻在光明区的分支机构,就像街道办之于区政府——看似是一级机构,实则人事任免、财政拨款统统捏在市局手里。
就连办公大楼里的每一张桌椅,都需要市局后勤处签字才能更换。
光明区当然有建议权。王副局长慢条斯理地拧开保温杯,吹了吹浮沫,但要是区里和市局的命令冲突......他啜了口茶,意味深长地拖长声调,你说该听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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