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统套房的奢华,此刻如同冰冷的囚笼。厚重的窗帘重新拉上,隔绝了楼下那片混乱的红蓝光芒,却隔不断那无孔不入的、令人窒息的恐慌。李建国像一头被困在陷阱里的野兽,在铺着昂贵波斯地毯的客厅里焦躁地踱步,昂贵的真皮拖鞋踩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令人心烦意乱的沙沙声。
周振邦那个“顶住”的电话,非但没让他安心,反而像一把重锤,彻底砸碎了他最后一丝侥幸。赵明死了!一个实权副局长,死在远山集团的场子里,死在刚刚和他李建国把酒言欢之后!这已经不是简单的丑闻,这是惊天大案!周振邦拿什么顶?拿他远山集团的钱?还是拿他李建国的乌纱帽、甚至项上人头去顶?
他猛地冲到酒柜前,甚至懒得用杯子,抓起一瓶打开的皇家礼炮,对着瓶口狠狠灌了一大口。灼烈的液体像火线一样烧过喉咙,却丝毫无法驱散那彻骨的寒意。他必须自救!不能再把希望寄托在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周振邦身上!
他再次拿起自己的私人手机,手指颤抖地翻到一个备注为“老领导”的号码。这是他在省里为数不多的、能说上几句话的靠山。手指悬在拨号键上,却重若千钧,迟迟无法按下。这个时间点打过去,该怎么说?说自己在酒店嫖娼,结果碰上下属被谋杀?说自己的金主手下搞出了人命案子?这简直是自投罗网,不打自招!老领导会保他?还是会第一时间和他切割得干干净净?
“蠢货!废物!”他低吼一声,烦躁地将手机狠狠砸在柔软的沙发上,手机弹跳了一下,无声无息。他又踱到窗边,透过窗帘的缝隙向下窥视。楼下的警车似乎更多了,还出现了几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轿车,一些穿着便装、但气质明显不同于普通警察的人在周围勘查。是市局刑侦支队?还是……更可怕的单位?李建国的心沉到了谷底。
那个被带走的邓阿姣,现在在哪里?纪委!她竟然落在了市纪委副书记秦明心的手里!秦明心是市委书记陆明提拔起来的干将,以铁面无私着称。她会说什么?周振邦会不会已经派人去“封口”了?灭口?李建国被自己的想法惊出一身冷汗。如果邓阿姣再“被自杀”,那这个案子就真的彻底无法收拾了!他李建国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咚咚咚。”轻微的敲门声再次响起,如同鬼魅般执着。
李建国浑身一僵,猛地回头,厉声问:“谁?!”他的神经已经绷紧到了极限。
“李书记……是、是我,小雅……”门外还是那个怯生生的、带着哭腔的声音,“我……我给您倒了杯热牛奶……安神的……您……您一晚上没休息了。”
李建国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掐死这个麻烦源的冲动,整理了一下表情,走过去打开了门。小雅站在门外,手里捧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眼神怯懦,脸色苍白,一副被吓坏了的样子。
“进来吧。”李建国侧身让她进来,语气缓和了一些,带着一丝刻意表现的疲惫和温和,“外面乱糟糟的,你也吓坏了吧?”
小雅顺从地走进客厅,将牛奶放在茶几上,自己则拘谨地坐在沙发最边缘,双手放在膝盖上,手指绞在一起。
李建国在她对面坐下,拿起牛奶杯,温度透过杯壁传来,却暖不了他冰凉的手。他抿了一口,状似随意地开口,语气带着长辈般的关切和无奈:“小雅啊,今晚……真是无妄之灾,吓着你了吧?唉,我也没想到,好好一个答谢晚宴,楼下会出这种恶性治安案件。是我们区里工作没做好啊。”他试图将话题引向普通的治安问题,淡化其严重性。
小雅低着头,小声说,身体还在微微发抖:“嗯……我听见好大的动静……还有惨叫声……后来……后来听外面的人慌慌张张地说……动刀了……死……死人了……”她抬起头,眼中充满了真实的恐惧,“李书记,是不是……是不是很严重?我们……我们会不会有麻烦?”
李建国心中警铃大作,但脸上却挤出沉痛的表情,避重就轻:“是环保局的赵局长,跟人发生了冲突,受了重伤,正在抢救。具体情况,警方还在调查。”他紧紧盯着小雅的眼睛,语气加重,带着暗示和警告,“小雅,你还年轻,不懂这里面复杂。
这种突发事件,最怕的就是以讹传讹。今晚的事情,出去千万不要对任何人提起,不要议论,更不要听信谣言。这对你、对我,对酒店的形象都好。记住,祸从口出。你是个懂事的姑娘,明白我的意思吗?”他再次强调,软中带硬。
“我明白,李书记,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我保证。”小雅用力点头,眼神纯净得像受惊的小鹿,但放在膝盖上的手,指节却微微发白。
李建国仔细审视着她的表情,试图找出任何一丝伪装的痕迹,但女孩脸上只有恐惧和顺从。他心下稍安,或许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单纯害怕。但他不敢完全放心。必须尽快把这个女人送走,送得越远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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