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速极快，仿佛慢一点就会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追上来：
“本官命你！立刻！马上！去想尽一切办法！务必在三个月内，将这六百石军粮，一粒不少地给我征齐！若是办不到……”
县令的声音骤然压低，却变得更加阴冷恶毒，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威胁：
“若是办不到！项王的军法可不认人！届时，休怪本官……大义灭亲！”
说完最后四个字，县令仿佛用尽了全部力气，又像是生怕沾染上楚默身上那浓重的晦气和即将到来的灭顶之灾，猛地一甩袖子，转身就逃也似的冲回了后堂，甚至因为太过慌乱，在门槛上绊了一下，险些摔倒，也毫不停留地消失了。
官署内，再次只剩下楚默一人。
还有案上那枚……散发着无尽寒意的赤羽木牍。
楚默的目光，缓缓地从后堂方向收回，重新落在那枚木牍上。
他看着那冰冷的文字，看着那代表西楚霸王无上权威的印记。
看了很久，很久。
然后，他的肩膀开始微微颤抖。
不是哭泣。
是一种极其压抑的、从胸腔最深处发出的、近乎无声的……咯咯的声响。
那是荒谬感达到极致，却又找不到任何宣泄出口时，肌肉痉挛发出的悲鸣。
他终于明白了。
他之前的所有挣扎，所有屈辱，所有绝望……都只是一个更巨大、更无法抗拒的毁灭程序的开胃小菜。
这个系统，这个时代，这个世道……从来就没打算给他留任何活路。
哪怕他像狗一样摇尾乞怜，像泥一样任人践踏，最终等待他的，依旧是……碾碎。
他缓缓地伸出手，手指冰凉的触感碰到那同样冰冷的木牍。
他没有拿起它，只是用指尖，一遍，又一遍地，描摹着上面“六百石”那几个字的刻痕。
仿佛要确认，这并非幻觉。
而是真实存在的、压垮他的最后一根……擎天巨柱。
窗外的天色，不知何时渐渐暗淡下来。
最后一丝昏黄的光线，透过窗棂，无力地照射在案上，恰好笼罩住那枚赤羽令牍，和楚默那只苍白、冰凉、微微颤抖的手上。
光晕中，尘埃依旧在飞舞。
却再也照不进他那双彻底失去了所有光彩的、死寂的眼眸。
【叮！新任务提示：【常规征粮：六百石】。时限：90天。失败惩罚：军法处置（包括但不限于：斩首、车裂、枭示、夷三族）。系统友情点评：亲，之前的‘小麻烦’和现在的‘大麻烦’比起来，是不是显得格外温馨呢？加油哦~看好您哟~（本条提示消耗能量1点，已从您的崩溃值中扣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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