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宦官似乎并未期待陈默的回答,他像是完成了一次必要的规劝,语气重新变得平淡甚至略带一丝疏离:“公子既知寒冷,便当时时保暖,静心宁神,勿再胡思乱想,徒耗精神,于病体无益。”
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让陈默意想不到的动作。他竟缓缓伸出手,探向陈默的额头!
那只手,枯瘦,布满老茧和皱纹,指节粗大变形,带着常年劳作的痕迹,以及一种冰冷的温度。
陈默浑身肌肉瞬间绷紧,强忍着才没有惊跳起来。他感觉到那冰冷粗糙的指腹在自己滚烫的额头上轻轻一触,便迅速离开了。
“嗯,仍有些发热。”老宦官自语般喃喃道,语气听不出关切,更像是在确认一个事实。“待晚膳时,老奴或可再添些安神的草根。”
说完,他不再停留。脚步声响起,沉稳而缓慢,走向门口。
陈默躺在那里,一动不敢动,耳边听着脚步声远去,房门被轻轻掩上的吱呀声,以及随后院中再次响起的、规律而单调的扫地声。
一切似乎又恢复了原状。
仿佛刚才那番暗流汹涌、机锋暗藏的对话,从未发生过。
但陈默的后背,已被一层冰冷的汗水彻底浸透。
老宦官没有动手,没有摊牌,甚至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情绪波动。他用一种近乎完美的、无懈可击的姿态,接住了陈默所有险恶的试探,并将一切轻轻推开,归咎于“癔症”,最后甚至表现出了一丝近乎“职责所在”的规劝和极其有限的“关照”(添加草根)。
这种反应,比暴怒或杀人灭口,更让陈默感到一种深不见底的寒意。
这意味着,对方的心思深沉如海,控制力极强,并且……仍然在维持着某种表面的平衡,不愿意轻易打破。或者,在他眼中,陈默的威胁等级,还远远不够,依旧只是一个可以轻易掌控的、疯癫的囚徒。
陈默缓缓睁开眼睛,望着屋顶黑黢黢的椽子,眼中充满了更深的迷茫和恐惧。
他到底……是谁?
他信了吗?他根本没信?他是在试探我?还是在安抚我?他背后的目的究竟是什么?那句“亡秦必楚”到底触动了他哪根神经?
无数疑问像毒蛇一样缠绕上来,啃噬着他的理智。
而院中,那沙沙的扫地声,持续不断,规律得令人心头发毛,像是一种无声的警告,又像是一种冷漠的嘲讽,提醒着他,他始终被困在这方寸之地,生死皆在他人一念之间。
刚才那场豪赌,他似乎没有输,但也绝对没有赢。
他只是更深地窥见了一层迷雾,而迷雾之后,是更加深邃的、令人恐惧的未知。
冰冷的绝望,如同窗外连绵的阴雨,一点点渗透进来,浸透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仿佛听到脑海里那莫得感情的系统音,再次阴阳怪气地响起:
【策略评估:打草惊蛇成功。蛇受惊后,选择用更冰冷的信子舔了舔你的脸,并继续在暗处凝视着你。生存点-10。建议:下次直接躺平,节省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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