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逸的手还放在能量池边上。那道细纹一直扎在他眼里。他没动,也没喊人。裂缝没变大,魔晶也没漏能量,但它就在那里,像在提醒什么。
他把手收回来,掌心留下一道灰印子。外面的光照进来,照在池面上,绿光一闪一闪,像是在呼吸。
就在这时,他脑子里突然一紧。
不是声音,是感觉。像有根线被拉了一下。幽影斥候回来了。
段逸抬头看向高台入口。风从外面吹进来,带着铁锈味和土腥气。下一秒,一个人影从墙角阴影里走出来,单膝跪地,头低着,斗篷裹得很严,只露出一小截灰绿色的耳朵。
“报告。”声音压得很低,但很清楚。
段逸走过去,脚步很稳。“说。”
“三支小队完成侦察。第一队已经回来。第二、第三队按计划潜伏待命。”
“敌人有多少?”
“确认五千人。人类私兵三千二百,用长矛和轻甲,由雷克斯伯爵的人指挥。影教刺客四百,藏在队伍后面,带毒刃和暗符。被腐蚀的魔兽一千四,有狼形、蝎尾犬、巨蜥,行动整齐,明显受控。”
段逸听着,脸上没表情。凯瑟琳从旁边走进来,手里拿着战术板,站到他身边,没说话。
幽影斥候继续说:“还有两百深渊生物。一百五十是成熟体深渊蠕虫,五到八米长,能钻地破甲。另外五十是影魔,还没完全成形,处于半召唤状态,集中在祭坛核心区。”
凯瑟琳低头看战术板,手指快速划过几行数据。“我们三百对五千,差十七倍。但他们分三路来,主攻方向是西南裂谷入口。时间定在明天午夜,正好是元素潮汐最强的时候。他们不是来骚扰的,是来灭我们的。”
段逸点头。“祭坛怎么样了?”
“禁忌古祭坛已经激活。地面刻痕全亮了,中央石柱出现裂缝,有黑雾冒出来。内圈守得很严,外圈却松,像是故意放我们看。”
“是诱敌。”凯瑟琳马上说,“他们知道我们会派人探查。这些情报是假的,想让我们判断错误,提前调主力去堵缺口。”
段逸沉默几秒。他闭上眼,意识连上生命之种。他检查所有单位:大地力士在岗,林语者守林,符文工匠在修陷阱。一切正常。
他睁开眼。“他们想让我们慌。”
“确实该慌。”凯瑟琳盯着战术板,“五千人不少。人类私兵打正面,影教刺客杀指挥官,魔兽清场,深渊生物破防。这是要全歼我们。换别人,早就准备跑了。”
段逸冷笑。“那就让他们来。”
凯瑟琳看他。
“我们不跑。”段逸说,“也不派主力去西南。他们以为我们只有三百人,靠地形防守。但他们不知道我们有心核之印,不知道反诅咒护符已经装备,更不知道能量池能撑三轮满输出。”
“你是说……”凯瑟琳声音低了,“打消耗战?”
“不是消耗。”段逸摇头,“是等他们进来。”
凯瑟琳眼神变了。她忽然笑了。“你早想好了。他们以为自己布了局,其实我们才是设局的人。西南裂谷两边是高墙,中间只有一条路。五千人挤进去,根本展不开。我们守住出口,再用弩炮封顶,那就是个死地。”
“对。”段逸看向幽影斥候,“传令下去,二、三队继续隐藏。如果敌人派探子进谷,放他们进去,别让他们活着出来。”
“是!”
“另外,通知所有陷阱区,进入待命状态。没有命令,不准触发。”
“明白。”
幽影斥候起身,身影一晃,消失在墙角的暗处,像从来没出现过。
凯瑟琳收起战术板,站到段逸身边。“你还漏了一点。”
“哪一点?”
“他们带了两百深渊生物。”她指着脑袋,“这些东西不是用来冲锋的。是用来献祭的。两百个活体,够一次大召唤。我怀疑他们真正的目标不是毁掉我们,而是借我们的地,打开更大的门。”
段逸看着能量池。绿光还在闪,那道细纹还在。
他忽然明白了。
“所以这道裂缝……不是坏的信号。”他说,“是反应。它感应到了什么。”
“什么?”
“更深的东西。”段逸低声说,“不在外面,在地下。他们要召唤的,不只是深渊生物。是那个‘它’。影蛛死前说的‘它醒了’,是真的。”
凯瑟琳没说话。她站直身体,手按在剑柄上。
两人站在高台上,谁都没动。
外面的光慢慢变暗。风停了,味道也淡了。整个领地安静得吓人。
段逸打开内部频道,只对核心组长发了一条命令:“所有人,原地待命。没有新指令,不准乱动。”
关掉频道后,他问凯瑟琳:“你觉得我们能守住吗?”
“不是能不能。”凯瑟琳看着他,“是我们必须守住。这一战输了,不只是我们完蛋,整个大陆都会变。你清楚,我也清楚。”
段逸点头。
他转身看向翡翠之心的核心塔楼。灯还亮着,像钉在地上,谁也拔不走。
“那就让他们来。”他说,“看看是谁吞掉谁。”
凯瑟琳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扬起。“你比以前狠了。”
“不是狠。”段逸说,“是没退路了。”
他抬起手,掌心对着能量池。绿光映在脸上,那道细纹突然跳了一下。
同一瞬间,地底传来一声闷响。
很轻,像是从很深的地方敲了一下。
段逸的手停在半空。
凯瑟琳皱眉。“地震?”
段逸没回答。他盯着池子。
那块有裂缝的魔晶,正慢慢裂开一条新的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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