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初二（3）班的数学课。
张海琳老师一身剪裁利落的深色套装，金丝边眼镜的镜片反射着白板冷冽的光。她利落地转过身，手中的木质三角尺在黑板上“唰唰”几下，一个横平竖直、标准无比的坐标系瞬间成型。
“现在，我们来看这道一次函数的图像题。”张老师的声音清晰而富有穿透力，粉笔头精准地点在坐标系原点，“首先，必须准确找到两个关键点……”她一边条理分明地讲解，一边娴熟地在坐标轴上标注数值、绘制出清晰的辅助线。
台下的姜羡，后背不自觉地离开了椅背，挺得笔直，指尖微微用力地按在摊开的笔记本边缘。经过特训空间那八小时高强度的“知识重塑”和一夜虽然肌肉酸涩但精神异常清明的深度睡眠，她此刻只觉得大脑像被山泉彻底涤荡过，思路运转得前所未有的清晰顺畅。
张老师讲的每一个步骤、每一个要点，都与昨晚“殊”那些生动直观的动态演示，以及她自己最后在草稿纸上画出的那条完美直线严丝合缝地重合。曾经阻塞的知识脉络仿佛瞬间被打通，在脑海中流畅地奔涌起来。
当张老师用粉笔画出那条代表函数图像的直线时，姜羡的目光紧紧追随着那截白色粉笔移动的轨迹。一种强烈的、几乎要破胸而出的确认感和表达欲在她胸腔里激烈地鼓荡——她懂了！她完全明白了！她甚至能清晰地预判出老师接下来要强调的每一个关键！
几乎是出于一种融会贯通后的本能，在张老师目光扫视全班、准备开口点名提问之前，姜羡的右手——那只昨晚在特训空间里因高强度虚拟书写而酸痛不已、此刻却仿佛被新生的力量充盈着的手——猛地举了起来！
手臂高高扬起，动作带着一种与她往日畏缩截然不同的果决和笃定，瞬间划破了教室里惯有的沉闷，吸引了几乎所有同学的视线。
空气仿佛骤然凝固了一瞬。角落里细微的窃窃私语声戛然而止。正埋头飞速记笔记的陈薇猛地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溜圆，难以置信地看向旁边那只高举的、属于她同桌的手臂。周围其他同学也纷纷投来混杂着惊讶、探究、以及几分看好戏意味的目光。
张老师正要点向一个成绩中游学生的手指顿在了半空。她缓缓转过身，锐利如鹰隼的目光透过薄薄的镜片，精准地锁定了那只突兀地、坚定地举着的手。
她的眉头习惯性地蹙起，眼神中充满了审视和……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愕然。教室里落针可闻，所有的焦点都凝聚在姜羡和讲台上的张老师之间，形成一种无声的对峙。
“姜羡？”张老师的声音打破了这短暂的寂静，语调平稳，听不出太多情绪，只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你来回答。”
姜羡应声站起身走上讲台，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但并非源于往日的紧张或恐惧，而是一种知识掌握后的跃跃欲试和兴奋。
她面向黑板，目光扫过那道已然烂熟于心的函数题，思路清晰得如同描摹好的图纸。她没有立刻动手画图，而是先沉稳地开口，声音不算洪亮，却异常清晰地回荡在安静的教室里：
“老师，这道题的关键在于准确理解斜率和截距的含义，找到两个确定且易于计算的关键点，就能唯一确定这条直线。” 她一边说，一边自然地拿起讲台上的粉笔，在张老师画好的坐标系旁，极其精准地标注出两个计算好的坐标点。
粉笔尖端划过墨绿色的黑板，留下清晰而流畅的白色轨迹，没有丝毫的犹豫或停顿。接着，她手腕稳定而自信地一挥，一条笔直的、斜率准确的直线，完美地贯穿了两点，干净利落。
整个解题过程，行云流水，逻辑严密，步骤完整。与她之前作业本上那些鬼画符般、毫无逻辑可言的图像简直是天壤之别。
“所以，这个一次函数的图像，就是这样一条穿过这两点的直线。”姜羡放下粉笔，退后一步，清晰地陈述结论，语气平静而肯定。
教室里陷入一片更加深沉的寂静，仿佛空气都停止了流动。几乎所有同学都维持着刚才的姿势，惊讶地看着姜羡，眼神里写满了不可思议——谁不知道她天天上课不是埋头大睡就是偷看小说，各科老师几乎都快放弃她了？
上次数学小测，她可是只拿了23分，惨不忍睹。怎么突然之间，连张老师课上这种稍有难度的题，她都能如此流畅地解答了？
张老师上前一步，仔细地审视着姜羡画出的直线和标注的点，甚至拿起尺子比量了一下直线的笔直程度。
片刻后，她转过身，目光再次落在姜羡身上，语气依旧平稳，但细听之下似乎多了一丝什么：“嗯，答案正确，解题步骤清晰，图像绘制也标准。不错，进步很大，希望能继续保持。坐下吧。”
她顿了顿，目光扫向全班：“这道题还有谁不明白吗？没有的话，我们开始讲下一道。” 语气恢复了平时的节奏，但某些东西，似乎已经悄然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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