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白日里喧嚣一时的皇宫仿佛一头蛰伏的巨兽,沉入了无边的黑暗与寂静之中。缀锦宫主殿的烛火早已熄灭,唯有暖阁一角的琉璃灯还燃着一豆微弱的灯光,如同伍元照心中那簇不肯熄灭的火焰。
伍元照屏退了所有宫人,只留云岫在外间守夜。她独自盘膝坐在铺着柔软锦褥的软榻上,阖上双眼,摒弃杂念,将全部心神沉入体内,按照脑海中那篇玄奥的“初级强身健体术”法门,开始缓慢而有节奏地调整呼吸。
初时并无特异,只是觉得心思比平日更容易沉静下来。但渐渐地,随着呼吸渐深渐长,一呼一吸之间,她竟真的感觉到一股微弱却切实存在的暖流,自脐下三寸的丹田处悄然升起。那暖流细若游丝,却带着勃勃生机,如同初春解冻的溪涧,沿着某种玄妙的路径——正是法门中所述的特定经脉,开始缓慢而坚定地游走。
这感觉十分奇妙,前所未有。暖流所到之处,仿佛有一股温润平和的力量在轻轻洗涤、滋养着她产后虚弱不堪的经脉和脏腑。生产时的元气大耗、连日来的忧思惊惧所带来的沉重与滞涩,在这暖流的浸润下,似乎正被一点点化开。尽管每一次循环都进展缓慢,暖流也微弱得似乎随时会中断,但伍元照心志坚定,耐心引导,绝不贪功冒进。她能清晰地感知到,每一个周天循环结束后,身体的沉重感便减轻一丝,原本总是昏沉沉的头脑也清明一分,连带着因体虚而时常感到的畏寒之症也似乎缓和了些许。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个时辰,或许更久,直到她感到眉心微微发胀,一丝淡淡的倦意袭来,伍元照才缓缓将那股运行了数个周天的暖流导引回丹田,然后慢慢停止了功法。她长长吁出一口带着些许灰色杂质的浊气,缓缓睁开双眼。
刹那间,虽然身体感到疲惫,但精神却有一种久违的清爽之感,仿佛蒙尘的明珠被轻轻擦拭去一角浮灰。眼中所见之物,在昏暗的灯光下似乎也比往常清晰了几分。
【系统提示:宿主修习“初级强身健体术”,气血恢复速度提升5%,经脉损伤得到轻微修复。气血值+1,当前气血72/100。精神专注度小幅提升。】
果然有效!伍元照心中顿时一松,连日来紧绷的心弦也稍稍缓和。这系统虽来历不明,债台高筑,但其所授之物,确实神奇。这“强身健体术”并非什么攻击法门,却是她目前最需要的固本培元之术。只要身体能尽快恢复,她在这深宫之中便多了几分立足的资本。
她轻轻躺下,拉好锦被。窗外,呼啸的寒风依旧刮过殿宇屋檐,发出呜呜的声响,但今夜听在耳中,却不再像前几日那般觉得刺耳难眠,反而成了催眠的白噪音。不过片刻,伍元照便沉沉睡去,这一夜,是她自生产以来,睡得最为踏实深沉的一觉。
次日清晨,伍元照是在窗外依稀的鸟鸣声中醒来的。她下意识地动了动四肢,一股明显的轻松感传来,不再是往日醒来时那种仿佛被巨石压住的酸软无力。虽然距离康健还差得远,但这种切实的好转,足以让她心中涌起一股希望。
云岫端着温水进来伺候她梳洗时,仔细端详了她的脸色,顿时惊喜地道:“娘娘!您今日的气色看起来真的好多了!眼底下的青黑淡了不少,脸上也终于有了些红润,不像前几日,白得吓人。”
伍元照走到梳妆台前,对镜自照。镜中的人影依旧消瘦,下颌尖尖,带着产后的虚弱,但那双总是因疲惫而显得有些黯淡的眸子,此刻却清亮有神,唇色也终于不再是那种令人担忧的死灰苍白,透出了淡淡的粉意。这“强身健体术”的效果,竟比最好的补药还要立竿见影。
“不过是昨夜睡得沉了些,没被风声惊扰罢了。”伍元照压下心中的喜悦,语气平淡地带过。这身体恢复的速度异于常人,她不想惹人疑窦,尤其是身边耳目众多,难保没有他人的眼线。适当的示弱藏拙,是宫中的生存之道。“今日感觉身上爽利些,等会儿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就不必备轿了,本宫慢慢走过去。”
云岫闻言一惊,连忙劝阻:“娘娘,这怎么行?您身体才刚有起色,孙太医前日还再三嘱咐要静养,不可劳累。陛下也特意恩准您这些日子可以乘轿往来各宫,以免受了风寒。从咱们缀锦宫到立政殿,路程不算近,这雪后路滑,万一……”
“无妨。”伍元照打断她,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慢慢走过去,活动活动筋骨,反而利于恢复。总是躺在轿辇上,人也愈发懒怠了。”她自有打算。若一直表现得弱不禁风,固然能暂时博取同情,但也容易让人看清底细,觉得她不堪一击,反而会招来更多试探甚至欺凌。适当展现恢复的迹象,既能安自己人的心,也能让某些暗中窥伺、心怀不轨之人有所顾忌。况且,她也想亲自试试,这刚刚获得的被动技能“敏锐洞察”,在人多眼杂的后宫环境中,究竟能发挥怎样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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