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见川子瘫在地上，脸贴着粗糙的地面，眼中充满了不甘、怨毒和一丝难以置信的绝望。
她精心编织的伪装，她所谓的帝国伟业，在这个年轻的军人凌厉的身手和精准的追击下，彻底粉碎。
布厂车间里，机器轰鸣，工人们正在各自的岗位上忙碌。
行政主任赵凯正背着手，在生产线旁踱步，好不威风。
突然，车间大门被推开，几名穿着深蓝色公安制服的人在一名厂领导的陪同下，径直朝着他走来。
周围的机器声似乎都小了一些，工人们好奇地投来目光。
赵凯心里“咯噔”一下，强自镇定地迎了上去，脸上堆起惯有的、带着点谄媚的笑容：“王书记，您怎么来了？这几位同志是……”
为首的公安同志没有跟他寒暄，直接亮出证件，面容严肃：“赵凯，跟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
赵凯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
他猛地后退一步，声音因为惊恐而陡然拔高，甚至带上了破音：“为什么抓我？！我犯了什么法？！王书记！您要给我做主啊！我为厂里兢兢业业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他们不能随便抓人！”
他一边大声求救，一边试图往厂领导身后躲，仿佛那样就能获得庇护。
陪同前来的王书记脸色也很不好看，一方面是对厂里干部被公安带走感到面上无光，另一方面也是被赵凯这失态的反应弄得有些下不来台。
他皱着眉，看向公安同志，语气带着询问：“同志，这……赵主任他到底是……”
公安同志目光锐利如刀，钉在赵凯身上，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周围竖起耳朵的工人耳中：“他涉及敌特案件，必须接受调查。”
“敌特”两个字如同惊雷，在嘈杂的车间里炸响！
一瞬间，所有的机器轰鸣仿佛都消失了，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面如土色的赵凯。
刚才还在为他抱不平、觉得公安是不是搞错了的一些老工人，此刻也瞬间闭上了嘴，眼神由疑惑变成了震惊和鄙夷。
赵凯像是被抽走了全身骨头，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刚才那点侥幸和心理建设在“敌特”这两个字面前彻底粉碎。
心里有鬼的人不可能不心虚。
他知道，完了，全完了！
他面如死灰，嘴唇哆嗦着，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任由两名公安人员一左一右将他架起，在一片死寂和无数道复杂目光的注视下，如同一条死狗般被拖离了车间。
他原本经营的形象、地位，在这一刻彻底崩塌，留下的只有洗刷不掉的耻辱印记。
县公安局大院，此刻十分热闹。
三拨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加起来有大几十号人，情绪激动地围堵在公安局门口，吵吵嚷嚷，哭声、骂声、质问声交织在一起，引得路过行人纷纷侧目，不敢靠近，只敢远远观望。
“放人！凭什么抓我爹！我爹是好人！”
“就是！我公公在街坊邻里那是出了名的热心肠，谁家有点事他不帮忙？你们公安不能乱抓好人！”
“天理何在啊！我男人老老实实修车，犯了哪门子王法了？”
“今天不给我们一个交代，我们就不走了！”
这三伙人，正是被逮捕的那三名敌特分子的家属。
他们显然是有备而来，不仅自家人倾巢出动，还拉来了一些不明真相、或者碍于情面前来助阵的邻居街坊，试图用人多势众来给公安局施加压力。
尤其是那位剃头摊老师傅的家人，阵仗最大。
他的老婆，一个头发花白、看起来颇有些泼辣的老太太，正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嚎：“我当家的苦了一辈子啊！年轻时候逃荒过来的，好不容易学了门手艺安家落户，一辈子没跟人红过脸，哪个不说他是个老好人？你们这些天杀的啊，凭什么抓他啊！他要是敌特，那天底下还有好人吗？！”
她的儿子、儿媳、女儿、女婿们围在她身边，个个义愤填膺，大声附和，要求公安立刻放人，恢复他们父亲/岳父的清白。
修车匠的老婆是个黑瘦的妇人，扯着嗓子喊：“我男人就是个出苦力的，一天到晚就知道埋头修车，他懂什么叫敌特？你们肯定是抓错人了！赶紧把人放了！”
还有一个则显得“文雅”一些的女人，但语气同样激动，她拉着一个看似是街道干部模样的人诉苦：“李干部，您可得给我们评评理啊！老陈在学校工作这么多年，对待学生那是没得说，谁不夸他一声？这肯定是有人陷害！公安同志办案也得讲证据吧？不能凭空污人清白啊！”
他们带来的那些邻居，起初也跟着帮腔：
“是啊，陈同志/老师傅/黑子为人确实不错……”
（这里其实是好几句，我就混一句，大家能看懂就好了。Y(^o^)Y）
“公安同志，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人多胆壮，嘈杂的声浪几乎要掀翻公安局的门楼。
这场面，吸引了不少不明人士的围观。
在一间审讯室里，“剃头老师傅”刘老根低眉顺眼地坐在椅子上，双手放在膝盖上，一副老实巴交、甚至有些惶恐不安的模样。
但若仔细观察，便能发现他眼神深处的一片平静，甚至在那隐约的喧闹声传来时，他的嘴角几不可查地、极其细微地向上弯了一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
负责审讯他的是秦岳和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公安，姓郑。
郑公安敲了敲桌子，声音平稳却带着压力：“刘老根，外面的动静你也听到了。你的家人，还有那些邻居，都认为你是好人，是冤枉的。你自己说说，你到底冤不冤枉？”
刘老根抬起头，脸上堆满了委屈和无奈：“公安同志，我冤啊！我真是比窦娥还冤！我就是个剃头的，我能干啥坏事啊？街坊邻居都可以给我作证！我一辈子本本分分……”
秦岳冷眼看着他的表演，突然打断，单刀直入：“那你解释一下，上个月十五号晚上，你收摊后去了城西小石桥，见了谁？谈了些什么？”
刘老根眼神微微一凝，但立刻恢复如常，茫然道：“上个月十五？那么久的事儿谁记得清啊？我一般收摊就回家，可能……可能是去哪个老主顾家上门服务了吧？年纪大了，记性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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