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巡边,舟车劳顿,甫一回京,尚未不及好生休憩,领略一番宫苑秋色,一场突如其来的噩耗便如同惊雷般炸响在看似平静的朝堂之上——接连十数日的特大暴雨,裹挟着海上而来的飓风余威,疯狂侵袭了大靖朝东南赋税重地江州、湖州及周边数府。奏报如雪片般飞入京城,字字泣血,描绘着一派末日景象:江河水位一夜之间暴涨数丈,多年修筑的堤坝在狂暴的洪峰面前如同纸糊泥塑,顷刻间土崩瓦解。浑浊的洪水如同脱缰的猛兽,咆哮着冲入城镇,淹没村庄,吞噬良田。房屋倒塌,人畜溺毙,财物随波逐流,数十万百姓一夜之间家园尽毁,流离失所,挣扎在滔滔洪水之中,哀鸿遍野,惨不忍睹。
灾情紧急,刻不容缓!萧玦当即罢却一切常朝议事,于勤政殿连夜召见内阁重臣、户部、工部、太医署主官,紧急商议对策。殿内灯火通明,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空气中弥漫着焦虑与紧迫,巨大的东南地域图铺陈在地,上面已被朱笔圈画出多处触目惊心的溃堤标记。
“陛下!”户部尚书须发微颤,声音沉重,“据各地急报,此次水患波及范围之广,灾民数量之众,损失之惨重,实乃我大靖立国百年所未见!江州、湖州两地官仓虽有一定存粮,然或被淹,或道路阻绝,难以迅速调集。若按旧例,由地方先行赈济,朝廷再行拨付钱粮,层级周转,待到物资抵达灾区,恐……恐饿殍遍野,疫情蔓延,酿成更大惨剧啊!”他的担忧不无道理,以往的赈灾流程,效率低下,层层盘剥,往往是灾情已失控,朝廷的救援才姗姗来迟。
工部侍郎亦是眉头紧锁:“溃堤之处多达十余处,修复工程浩大,且洪水未退,难以施工。灾民无处安置,聚集于高地,若天气再变,或引发疫病,后果不堪设想。”
太医署令则忧心忡忡:“大灾之后必有大疫。洪水过后,水源污染,尸体腐烂,蚊蝇滋生,霍乱、痢疾、伤寒等时疫最易爆发。灾区医药奇缺,一旦疫情蔓延,恐……恐死者更甚于水患!”
众臣议论纷纷,虽都心急如焚,但面对如此规模的天灾,传统的应对手段显得捉襟见肘,难有万全之策。
就在这焦灼之际,一直凝神静听、面色沉静的凌薇开口了,她的声音清越而稳定,仿佛带着一种能安定人心的力量:“陛下,诸位大人,灾情如火,传统之法缓不济急。当行非常之策,方能解这燃眉之急。”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于这位屡创奇迹的皇后身上。只见她转向萧玦,条理清晰地陈述,仿佛胸中已有成竹:“臣妾建议,立即启动应急赈灾机制,多管齐下:
第一,打破常规,授权东南行军道总管,可凭陛下虎符与臣妾懿旨,就近调动周边未受灾州府所有官仓存粮、军用储备,以及所有可用的舟船车马,不惜一切代价,开辟水陆通道,抢运物资进入灾区核心!凡有延误、推诿、阻挠者,无论官职,军法从事!
第二,臣妾会立即以坤宁宫之名,动用所有能动用的皇家内帑及民间渠道,筹集一批特制的‘应急粮’与‘救生包’,通过特殊渠道,以最快速度直接投放至灾民手中,以解初期断粮缺药之困。”她这里所说的“特殊渠道”与“应急粮”,自然是指动用了空间“民生库”中那些高能量压缩干粮、耐储粮以及基础药品。这些物资体积小、能量足、易于保存和运输,正适合在道路不通的初期救急。
第三,防疫与安置必须同步进行。请太医署立即抽调精干力量,携带大量消毒、防疫药材,组成医疗队,随首批物资进入灾区。同时,工部需立即调拨所有库存的油布、帐篷物料,并紧急征调民间相关物资,于地势较高处搭建临时安置点,务求让灾民尽快脱离洪水围困,有遮风避雨之所。
第四,严令各州县,严厉打击趁灾囤积居奇、哄抬物价之行径,由朝廷统一平价供应必要生活物资,稳定民心,防止恐慌蔓延。
第五,待洪水稍退,立即组织灾民以工代赈,参与清理淤泥、疏浚河道、修复堤坝道路等工程,按劳发放钱粮,既可加快重建,亦可使灾民保有尊严,不至坐等救济,滋生惰性。
凌薇语速不快,但每一条都切中要害,考虑周全,从物资调运、人员安置、卫生防疫到灾后重建、社会稳定,几乎涵盖了赈灾的所有关键环节。尤其是那“以工代赈”和“严厉惩处囤积居奇”两条,更是直指以往赈灾中常见的弊端。
萧玦看着凌薇,眼中满是信任与激赏。他深知,她提出的“应急粮”和“特殊渠道”必然又动用了她那神秘的空间力量,这将是初期拯救无数生命的关键。他没有任何犹豫,当即拍板:“皇后所奏,甚合朕意!即刻拟旨,就按此方案执行!任命皇后为此次赈济总巡查,赐便宜行事之权,东南行军道总管、各受灾州县,皆需听从皇后调遣,违令者,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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