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嘴涧一役虽重创北狄,但四国联军根基未损,加之西戎、南楚、东夷各部不断增兵,战局依旧胶着。大靖军虽连战连连,但兵力与补给线的压力日益增大。萧玦与凌薇都清楚,必须尽快找到联军弱点,给予决定性一击。
这日,凌薇在伤兵营救治时,无意间听到两名因轻伤被俘、经过救治后态度有所缓和的西戎士兵用土语低声交谈。他们提及联军各部并非铁板一块,尤其是南楚与北狄,因战利品分配问题,主帅之间已有龃龉,且南楚粮草似乎囤积在距离主战场百里外的“落霞谷”,由南楚大将屈突寿亲自看守。
凌薇心中一动,不动声色地记下。回到帅帐,她立刻将情报分享给萧玦。
“落霞谷……”萧玦凝视地图,“此地隐蔽,易守难攻,确是囤积粮草的理想之地。若情报属实,断其粮草,南楚军心必乱,联军阵线便会出现裂痕。”
“问题是,如何确认情报真伪,并精确找到粮草具体位置?”凌薇沉吟,“强攻探查风险太大,容易打草惊蛇。”
萧玦看向凌薇:“薇儿可有良策?”
凌薇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或许,可以派几个人,‘帮’南楚运一次粮。”
三日后,一队约二十人的“南楚运粮队”出现在通往落霞谷的偏僻小路上。他们穿着南楚士兵的服饰,押送着几辆覆盖着油布的马车,举止神态与寻常运粮队无异。为首的小队长,面容普通,眼神却锐利,正是萧玦麾下最得力的暗卫首领,影十三。而队伍中一名身形瘦小、面容被风尘遮掩的“小兵”,便是经过易容的凌薇。唯有她,能凭借现代侦察兵的知识,精准判断地形、记录守备力量,并识别出可能的陷阱。
这个大胆的计划,是凌薇提出的。她认为,只有混入其中,才能获得最真实的情报。萧玦起初坚决反对,但凌薇列举了数条理由:她对细节的观察力、应急处理能力,以及空间里备有的各种应急物品(如迷药、烟雾弹等),都增加了成功率和安全性。最终,在凌薇的坚持和保证下,萧玦才勉强同意,但派出了最精锐的暗卫贴身保护。
队伍一路有惊无险,凭借伪造的近乎完美的令牌和口令,通过了数道关卡盘查,终于抵达落霞谷。谷口守卫森严,但内部地形果然如凌薇所料,并非完全密不透风。在等待交接、卸载“粮草”(车内实际是沙土)的过程中,凌薇借着帮忙固定车辆、查看马匹等机会,目光敏锐地扫过整个山谷。
她注意到谷内东南角有一片区域守备格外严密,巡逻队伍交叉往返的频率极高,且地面有深深的车辙印,通往几个巨大的山洞入口。空气中,隐约飘散着谷物特有的气味。她假装系鞋带,手指悄然捻起一点地上的泥土,放在鼻尖轻嗅——有陈米和草料的味道。
“确认了,粮草囤积在东南角那几个相连的山洞里。洞口各有约五十人守卫,谷内常驻兵力约一千,巡逻间隔约一刻钟,换岗时间在酉时三刻……”夜晚,在临时分配的营帐内,凌薇压低声音,将她观察到的守备力量、地形细节、换岗规律,甚至哪里设置了暗哨,都清晰地告知影十三。
影十三心中骇然,郡主观察之细致,记忆之精准,远超他麾下任何一名资深暗卫。他迅速将这些情报用特制密药写在一块绢布上。
次日,“运粮队”完成任务,顺利离开落霞谷。行至预定隐蔽地点后,影十三放出经过训练的信鸽,将情报成功送出。
萧玦在收到凌薇传回的详尽情报后,立刻制定了周密的作战计划。他亲率五千轻骑,人衔枚马裹蹄,利用凌薇标注出的巡逻盲区和换岗间隙,悄无声息地潜入落霞谷外围。
酉时三刻,南楚守军正在换岗,警惕性最为松懈。
萧玦看准时机,一声令下。五千精锐如猛虎下山,直扑东南角山洞。攻势发起得太过突然,南楚守军猝不及防。按照凌薇情报中指出的暗哨位置,大靖神射手优先清除了这些“眼睛”。
战斗几乎呈现一边倒的态势。大靖军目标明确,动作迅猛,迅速控制了几个粮草洞口。萧玦下令,将带来的火油泼洒上去,点燃了南楚赖以维系大军作战的命脉。
冲天的火光映红了落霞谷的夜空,浓烟滚滚,数十里外可见。
粮草被焚的消息如同瘟疫般在南楚军中蔓延,继而影响到整个联军。南楚主帅又惊又怒,与北狄主帅互相指责,联军内部矛盾彻底公开化。军心涣散,士气大跌。
萧玦趁联军混乱之际,指挥大军全线压上,发起总攻。失去粮草支撑、内部失和的联军再无战意,溃败如山倒。
此一役,萧玦凭借凌薇冒险获取的精准情报和其后的英明决策,不仅焚毁了联军重要粮草,更巧妙地利用了其内部矛盾,以最小的代价,实现了战略上的重大突破,彻底扭转了战场态势。四国联军的败局,由此奠定。
当萧玦凯旋归来,在营门口看到安然无恙、虽面带疲惫却眼含笑意的凌薇时,他悬了许久的心才终于落下。他大步上前,在众目睽睽之下,紧紧将她拥入怀中。
“下次,不许再如此涉险。”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
凌薇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轻声道:“好。但这次,值得。”
智勇双全,夫妇同心,其利断金。经此一事,凌薇在军中的威望,已隐隐与萧玦比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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