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更衣后,凌薇换上了一身福伯命人送来的淡青色锦缎衣裙,料子柔软舒适,款式简洁大方,虽不华丽,却恰到好处地衬托出她清冷的气质。她未施粉黛,只用一根玉簪松松绾了发髻。
刚收拾妥当,院外便传来了通传声:“郡主,永嘉郡主、安平伯府三小姐、礼部侍郎家千金前来拜访。”
来得真快。凌薇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她才刚到王府,这些京中的贵女们就闻风而动了,说是拜访,实为试探。
“请她们去花厅稍坐。”凌薇语气平淡,对一旁有些紧张的小丫鬟道,“不必慌,随我出去见见。”
花厅内,三位衣着华贵、珠环翠绕的年轻女子正坐着品茶,眼神却不时瞟向门口。为首的是永嘉郡主,乃当今圣上堂兄端王之女,身份尊贵,眉眼间带着一股傲气。安平伯府三小姐柳依依和礼部侍郎之女李月蓉则分坐两侧,一个娇柔,一个看似温婉。
见凌薇进来,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带着审视、好奇,以及一丝难以掩饰的轻蔑。她们本以为这从乡野来的郡主,必定是粗俗不堪,畏畏缩缩,可眼前女子虽衣着素净,却步履从容,身姿挺拔,那张未施脂粉的脸清丽绝伦,尤其是一双眸子,清澈而沉静,仿佛能洞悉人心。
“这位便是靖安妹妹吧?果然……与众不同。”永嘉郡主放下茶盏,率先开口,语气带着居高临下的意味,“妹妹初来京城,想必对京中规矩还不熟悉,我们姐妹几个特来瞧瞧,有什么需要帮衬的。”
凌薇在主位坐下,姿态优雅自然,仿佛天生就该坐在那里。“有劳永嘉郡主和二位小姐挂心,凌薇一切安好。”她声音清越,不卑不亢。
柳依依掩口轻笑,声音娇滴滴的:“靖安郡主真是谦虚了。听说郡主在民间时,不仅能治病救人,还会种地打猎?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呢。”话语看似夸奖,实则暗讽她行为粗野,不合闺秀之仪。
李月蓉也柔声接话:“是呀,郡主这般本事,我等深闺女子真是望尘莫及。只是这京城不比乡下,女子当以贞静贤淑为要,郡主往后还需多注意些才是,莫要失了皇家体面。”
面对这夹枪带棒的“规劝”,凌薇面色不变,端起手边的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淡淡道:“三位有心了。凌薇以为,女子立世,当以其所能造福于人,而非困于方寸之地,论人是非。至于皇家体面,陛下既肯册封,想来凌薇所为,尚未辱没天家颜面。”
她语气平和,言辞却犀利,直接点破对方“论人是非”的行为,更抬出皇帝,将她们的质疑堵了回去。
永嘉郡主脸色微沉,她没想到这村姑口齿如此伶俐。她目光扫过凌薇发间那根简单的玉簪,故意道:“妹妹这发簪倒是别致,只是未免太素净了些。可是初来乍到,来不及置办头面?姐姐那里有几支不错的珠花,回头让人给妹妹送来。”
这是暗指她寒酸,上不得台面。
凌薇微微一笑,抬手抚了抚那玉簪:“多谢郡主美意。不过凌薇习惯了简单。这玉簪虽不值钱,却是家中长辈所赐,心意无价。何况,外物而已,何须过于执着?”
她这话,既点了永嘉郡主炫耀外物之俗,又表明了自己不慕虚荣的心志,境界高下立判。
柳依依和李月蓉一时语塞。永嘉郡主碰了几个软钉子,心中恼恨,却不好当场发作,只得强笑道:“妹妹果然心志高洁,难怪能得摄政王青眼,直接接入府中照料。这等待遇,可是京中独一份呢。”
这话更是诛心,意在暗示凌薇与萧玦关系暧昧,有损清誉。
凌薇眸光一冷,放下茶杯,看向永嘉郡主,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永嘉郡主慎言。凌薇奉旨入京为太后诊治,摄政王殿下体恤臣下,提供住所,乃是遵奉皇命,顾全皇家体统。郡主此言,是在质疑摄政王的安排,还是质疑陛下的旨意?”
她直接将问题上升到了质疑皇命和摄政王决策的高度,吓得永嘉郡主脸色一白。这话若传出去,她可担待不起。
“你……你胡说什么!本郡主何曾有这个意思!”永嘉郡主慌忙否认。
“没有最好。”凌薇淡淡一笑,“三位若是没有其他指教,凌薇一路劳顿,需要休息,就不多留了。”
直接下了逐客令。
永嘉郡主三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们本想给这乡下郡主一个下马威,没想到反被对方弄得灰头土脸,话里话外都占不到半点便宜,反而被对方的气势所慑。
最终,三人只得悻悻离去。
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小丫鬟长舒一口气,满脸崇拜地看着凌薇:“郡主,您太厉害了!她们那么嚣张,都被您说得哑口无言!”
凌薇神色淡然:“不过是些口舌之争,无须在意。真正的麻烦,还在后头。”她清楚,这只是开始,京中这些人,绝不会轻易罢休。但她苏凌薇,也从不是怕事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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