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房外, 朱祁镇的怒火正在积聚。
“查!给朕彻查!好端端的,怎会突然受惊早产?!”
他面色铁青,目光如刀锋般扫过跪了一地的妃嫔宫人。
刘丽嫔抱着那只已然恢复温顺、蜷缩在她怀里的狮子猫,噗通一声跪下,未语泪先流,哭得梨花带雨:
“陛下!臣妾冤枉啊!雪团儿平日最是温驯,从未伤过人!定是……定是有人故意惊了它!”
她目光似无意地瞟向同样跪在人群中、神色仓皇的高善清。
高善清浑身一颤,立刻尖声反驳:
“陛下明鉴!臣妾离杭选侍尚有一段距离,如何能惊猫?分明是刘丽嫔驭下不严,纵猫行凶!”
刘丽嫔立刻哭诉:
“陛下!臣妾方才看得分明,高美人鬼鬼祟祟靠近杭选侍,神色可疑!定是她想对杭选侍不利,动作间惊扰了敏感的猫儿,才引得雪团儿发狂!臣妾的猫不过是受了无妄之灾!”
朱祁镇听着两人的争辩,脑中却猛地闪过不久前在长安宫庭院的那一幕——
高善清不小心碰到矮凳,致使周景兰跌落,被他亲眼目睹!
那次,她就意图伤害周景兰!如今,在这天寿山,她又出现在即将临盆的杭氏附近,紧接着就发生了惊猫早产之事!
前后串联,朱祁镇心中对高善清的怀疑与厌恶达到了顶点!
这个女人,心胸狭窄,屡教不改,竟敢一而再、再而三地行此恶毒之事!
“高氏!”朱祁镇厉声喝道,声音如同结了冰,
“你几次三番,心思恶毒,朕念你旧功,一再宽容,你却变本加厉!今日竟敢在祭祀期间,惊扰孕妇,危及皇嗣!朕看你简直是无可救药!”
高善清吓得魂飞魄散,连连磕头:
“陛下!臣妾没有!臣妾冤枉!是周贵人!是周贵人她设计陷害臣妾啊!”
她情急之下攀咬周景兰,更是触怒了朱祁镇。
就在他欲再次呵斥之时,一直守在产房门口关注外面动静的周景兰,适时地带着唐云燕走上前来。
周景兰脸上带着悲愤与委屈,却强忍着,先向朱祁镇行了一礼,然后才看向高善清,声音清晰而克制:
“高美人,事到如今,你还要攀诬他人吗?你今日为何会出现在杭选侍附近?莫非忘了当年在仁寿宫,你是如何屡次欺凌我等年幼宫女的吗?”
她的话如同一块石头投入水中。唐云燕立刻会意,上前一步,眼中含泪,愤然接口道:
“陛下明鉴!当年在仁寿宫,高美人便时常寻衅滋事,仗着家世轻慢我等。尤其是杭姐姐,当年就被她言语羞辱。有一次寒冬腊月,她甚至故意将冷水泼在杭选侍身上!
这些,尚仪局的万司籍当年也曾亲眼所见,亦可作证!陛下和皇后娘娘若不信,大可回宫后传万司籍或其他仁寿宫旧人一问便知!”
周景兰适时地垂下眼帘,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却更显真实:
“往事本不愿再提,只望各自安好。可高美人今日行径,与当年何其相似!嫔妾不知和杭选侍何处又得罪了高美人,居然事隔十年还耿耿于怀,又竟让她在如此庄严之地,再次心生恶念,甚至想让身怀六甲的她一尸两命!高善清,你实在恶毒……”
她这番连消带打,既翻出高善清过去跋扈欺人的旧账,佐以人证,又将高善清今日的行为与过去的恶行联系起来,暗示她本性难移。
言辞恳切,情真意切,对比高善清苍白无力的狡辩和攀咬,高下立判。
高善清被这突如其来的旧账打得措手不及,她没想到周景兰会在此刻翻出仁寿宫的旧事,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周景兰和唐云燕:
“你胡说!你们这两个贱人联合起来污蔑我!”
高善清被旧事重提,又见周景兰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新仇旧恨加上药性带来的躁狂让她彻底失去了理智,猛地抬起头,尖声打断周景兰,眼神怨毒地死死瞪着她,
“周景兰!你装什么清白!当年在仁寿宫你就……”
她话音未落,只听“啪”的一声脆响!
周景兰竟猛地抬起手,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掴了高善清一个耳光!
这一下出乎所有人意料,连朱祁镇都愣住了。
高善清被打得头偏向一边,脸颊上瞬间浮现出清晰的五指红痕,她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瞪着周景兰,整个人都懵了。
周景兰打完这一巴掌,仿佛也用尽了力气,身体微微摇晃,被旁边的唐云燕赶紧扶住。
她胸口剧烈起伏,眼中泪水终于滚落下来,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激动与颤抖,指着高善清:
“这一巴掌,是替当年仁寿宫里,那个寒冬被你泼了一身冷水、瑟瑟发抖却不敢言的杭选侍打的!
高善清,你可以欺我、辱我,但我绝不容你一次次颠倒黑白,血口喷人,甚至危及无辜生命!你的心肠,为何能狠毒至此?!”
她这番举动和控诉,情真意切。
那记耳光和随之而来的泪水和指责,比任何冷静的辩白都更有冲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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