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鬓发微乱,几片绣球花瓣沾在她的发间、肩头,衬得她苍白的脸颊愈发我见犹怜。
她似乎想说什么,朱唇微启,却只是发出一声细弱的呜咽,眼中瞬间蒙上了一层受惊的水光。
周景兰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的靠近朱祁镇,想到这个男人曾经侵犯了自己的好姐妹,她心理不由得泛起一阵恶心。
朱祁镇紧紧抱着她,感受到怀中人儿的轻颤和那惊鸿一瞥间的脆弱与美丽,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这一刻,一种强烈的保护欲和难以言喻的心动,如同春草般在他心底疯长。
然而,这唯美的画面只持续了一瞬。
朱祁镇猛地回过神来,锐利的目光瞬间射向还跪在地上、已然吓傻的高善清,怒火如同火山般爆发:
“高氏!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公然谋害嫔妃?!”
他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滔天的怒意,
“朕亲眼所见,你故意推倒凳子,致使周贵人跌落!若非朕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你如此蛇蝎心肠,朕看你之前的悔过全是惺惺作态!”
高善清百口莫辩,浑身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陛下!嫔妾没有!嫔妾只是……只是不小心碰到……臣妾是冤枉的啊!”
“冤枉?”朱祁镇搂紧怀中似乎还在微微发抖的周景兰,看着她惊惧地往自己怀里缩了缩,更是心疼与愤怒交织,
“事实俱在,朕亲眼所见,你还敢狡辩!看来禁足思过对你毫无用处!给朕滚回偏殿,没有朕的命令,永不得出!若再生事,朕绝不轻饶!”
内监上前把高善清拖了下去。
送走朱祁镇,周景兰回到暖阁里继续思索。
杭泰玲的真实产期迫在眉睫,必须在清明这几日,制造出意外早产的假象。
然而,仅仅是时间还不够,孩子出生时的状态至关重要。
一个足月的健康婴孩,与一个意外早产的婴孩,在稳婆和医官眼中,差别如同云泥。
是夜,烛火摇曳。
周景兰从随身携带的一个小巧玲珑的紫檀木药箱中,取出几包早已备好的药材。
这是她根据胡善祥留下的那些晦涩医书,结合太医院常见的安胎方子,反复斟酌后配比的。
“云燕,”她低声唤道,将其中一包药材推过去,
“这里面是 缓急藤 和定风草的根茎粉末,量我仔细称过。你设法混入明日送到杭选侍那里的安神茶中,务必亲眼看着她喝下。”
唐云燕接过,有些担忧:
“景兰,这药……当真无害吗?我只是担心泰玲姐姐的身子……”
“放心,”周景兰目光沉静,
“此二药合用,药性极其温和,主要在于安抚母体情绪,略有延缓宫缩、稳固胎元之效,能让产程发起稍慢,不至过于急促。对大人孩子均无大损。”
她顿了顿,指尖划过另一包颜色略深的药材,“真正关键的,是这一味赤石脂的微量粉末。”
“赤石脂?”
“嗯,”周景兰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此物性涩,少量入药本可止血固脱。但我将其微量混入,借其沉坠敛涩之气,暂缓胎儿气血过于旺盛勃发之象。
如此一来,孩子出生时,面色或许会略显潮红甚至隐隐泛紫,哭声也可能不如足月婴孩那般洪亮,更符合受惊早产之相。待出生后,用温补之药慢慢调理,这些表象自会消退,于孩子长远无碍。”
这是一个极其冒险的举动,是在刀尖上跳舞。
既要达到瞒天过海的目的,又要最大限度地保证母子平安。周景兰的手心微微沁出冷汗,但她没有退路。
“我明白了。”唐云燕将药材小心收好,“我会万般小心。”
次日午后, 周景兰带着如意信步而行,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刘丽嫔的永宁宫附近。
还未进门,便听得里面传来各种鸟鸣兽喏之声,颇为热闹。
通报后走入,周景兰不由得微微蹙眉。
只见这院落几乎成了一个小型兽苑,廊下挂着几只色彩斑斓的鹦鹉、画眉,地上有雪白的狮子猫慵懒地舔着爪子,角落里甚至还有一个不小的铁笼,里面关着一只眼神锐利的海东青,正用喙梳理着羽毛。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禽鸟羽毛和野兽的气息。
刘丽嫔正拿着一小块生肉,逗弄着那只海东青,见到周景兰,她娇艳的脸上露出笑容,随手将肉丢进笼子,那海东青精准地叼住,吞咽下去。
“周贵人今日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了?可是觉得我这院子……别具一格?”
刘丽嫔用绢帕擦着手,语气带着几分自得。
周景兰掩下心中的不适,微笑道:
“丽嫔姐姐这里生机勃勃,与别处不同,令人印象深刻。”
她目光扫过那只顾盼自雄的海东青:
“姐姐真是好本事,连这等猛禽也能驯服。”
刘丽嫔走到鸟笼旁,伸出手指,那海东青竟颇为驯服地用头蹭了蹭她的指尖。
“不过是些小玩意儿,打发时间罢了。”
她回头看向周景兰,眼中精光一闪:“在这宫里,有时候,懂得驾驭凶悍的禽兽,比对付笑里藏刀的人,要简单得多,也痛快得多,不是吗,周姐姐?”
她这话意有所指,周景兰如何听不出来。
她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
“妹妹说的是。不过春日天气多变,妹妹也要当心,莫要让这些活物惊扰了自身,或是……冲撞了圣驾才好。”
刘丽嫔咯咯一笑,顺手从旁边抓起一把粟米,撒给廊下的鸟雀,引得一阵争抢:
“姐姐放心,我心里有数。该温顺的时候,它们比兔子还乖,该锋利的时候……”
她瞥了一眼那只海东青,“它们的爪子,比刀还快。”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周景兰便起身告辞。
走出那充斥着禽兽气息的院落,她深深吸了一口山间清冷的空气。
刘丽嫔此人,野性难驯,心思莫测,如同一把双刃剑。与她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但眼下,似乎也别无选择。
回到自己长安宫,唐云燕已悄然回来,对她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事情已办妥。
药已送出,棋子已动。
如今,只等东风来临。
杭泰玲,还有她腹中那个命运多舛的孩子,能否闯过这一关,就看这天寿山上的清明祭祀,是否会如她所愿,掀起一场足以掩盖真相的意外风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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