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用的贱婢!连盆水都端不稳!本宫看你就是存心惹我不痛快!今日不狠狠教训你,你是不知规矩二字怎么写!给本宫重重地打!”
朱祁镇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示意宫人不必通报,径直走了进去。
只见殿内一片狼藉,水渍混合着碎瓷片洒了一地。
高善清满面涨红,眼神因愤怒而有些狂躁,正指着跪在地上、脸颊红肿、发髻散乱的春华厉声嘶吼。旁边一个执刑的太监高举着手,眼看就要落下。
而周景兰的宫女如意,则捧着一个食盒,脸色发白地站在殿角,显然是被这场面吓住了。
“住手!”
朱祁镇一声冷喝,如同冰水泼入沸油。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高善清更是浑身一颤,猛地回头,看到面色铁青的皇帝,吓得魂飞魄散,腿一软就跪了下去:
“陛……陛下!您怎么来了……”
朱祁镇根本不看她,目光先是扫过地上哭泣颤抖的春华,又看向站在角落、显得无助又受惊的如意,最后才落到高善清身上,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震惊与厌恶。
“高氏!”
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
“朕方才在外面听得清清楚楚!你就是这般修身养性的?你就是这般对待宫人的?!如此泼妇行径,哪里还有半点妃嫔的体统?!”
高善清被骂得头皮发麻,那莫名的躁火和巨大的恐惧交织,让她口不择言:
“陛下!是这些奴才该死!她们笨手笨脚,存心气嫔妾!嫔妾只是一时气不过……”
“一时气不过?”
朱祁镇猛地打断她,指着地上的狼藉和春蝉脸上的伤:
“这就是你的一时气不过?朕看你分明是本性难移!救驾之功,不是让你用来作威作福、苛待宫人的资本!”
他越说越气,想起周景兰派如意来送东西,定然是存了修好之心,却被高善清如此对待,更是怒其不争,恶其跋扈。
“周美人好心派人来看你,你却在宫里喊打喊杀!成何体统!”
朱祁镇厉声道:
“看来永宁宫的风水是养不好你的性子了!即日起,罚俸一年,迁居长安宫偏殿,闭门思过!没有朕的旨意,不得随意出入!你这贵人位份……”
他顿了顿,看着高善瞬间惨白的脸,冷冷道:
“也降为美人,以观后效!”
降位!迁宫!她才升为美人不到一个月,就被降位了!
还是迁到与她积怨最深的周景兰宫中的偏殿!这简直是奇耻大辱!高善清眼前一黑,几乎晕厥过去,瘫在地上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朱祁镇厌恶地瞥了她一眼,目光转向角落的如意,语气缓和了些:
“你受惊了。回去告诉你家美人,她的心意,朕知道了。”
他又看向地上哭泣的春华,对随行太监道:
“把这个宫女带走,看她伤势,调……就调到长安宫当差吧。”
处置完毕,朱祁镇拂袖而去,留下永宁宫一片死寂。
当晚,圣旨下达。高善清被褫夺贵人之位,降为美人,即日迁往长安宫偏殿。
而周景兰,因“性情温婉,恪守宫规,堪为表率”,晋为正三品贵人。
长安宫正殿内,周景兰跪接圣旨,脸上无喜无悲。
“嫔妾谢陛下隆恩。”
送走传旨太监,唐云燕和如意脸上都带着压抑的喜悦。
而被调来的宫女春蝉,则跪在周景兰面前,磕头谢恩,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感激和对新主的敬畏。
“起来吧,”周景兰语气平和,“既来了长安宫,往后安心当差便是。”
“是,谢贵人娘娘!”
春华哽咽道。
稍晚时分,高善清带着寥寥无几的行李,灰头土脸地被请进了长安宫偏殿。
她看着正殿辉煌的灯火,想着自己如今的落魄和周景兰的晋升,嫉恨如同毒蛇啃噬着她的心,却又无可奈何。
周景兰站在正殿窗前,看着偏殿那边昏暗的灯光,眼神平静无波。
扳倒高善清,只是清理了门户,拔掉了身边一颗危险的钉子。
接下来,她要面对的是更强大的敌人,和那个关乎生死、亟待解决的,关于杭泰玲和她腹中孩子的惊天秘密。
她的战场,才刚刚拉开序幕。而高善清被置于自己眼皮底下,是监视,是掌控,或许……将来也能成为一枚有用的棋子。
翌日清晨,坤宁宫内。
众妃嫔依序而坐,气氛却与往日不同,带着几分微妙的紧绷。
高位之上,钱皇后端庄依旧,下首左侧是刚晋位份、气度沉静的周贵人,右侧空着的位置则无声宣告着高善清的失势。
魏德妃眼波流转,最先开口,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
“哟,今儿这位置,有人没来呢,瞧着倒是新鲜。可见这宫里的风水啊,真是轮流转,昨日还在云端,今朝便不知落在何处了。”
她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高美人的空位子。
王贞妃也轻轻笑了一声,慢条斯理地抚着茶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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