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兰如同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默默跟随引路太监来到皇帝的寝宫。
朱祁镇已经卸下外袍,只着一身明黄色中衣,坐在龙榻边。
他看着她走进来,依旧穿着那身素净的宫装,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一尊精致的瓷娃娃。
他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伸出手,想要解开她衣领的盘扣。
周景兰身体瞬间僵硬,如同一块冰冷的石头,她没有反抗,也没有迎合,只是死死地闭上眼睛,睫毛剧烈地颤抖着,透露出她内心的恐惧与抗拒。
朱祁镇的手指在她领口停顿了片刻,他能感受到她身体的僵硬和那微不可察的颤抖。
他看着她紧闭双眼、仿佛忍受巨大痛苦的模样,心中那股征服欲和怒火交织,最终却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他收回了手。
“既然你不愿意,”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寝宫中响起,带着一丝挫败和自嘲,“朕也不强求。”
他吹熄了大部分烛火,只留远处一盏昏黄的宫灯,然后自顾自地躺上了龙榻。
过了许久,久到周景兰几乎以为他睡着了,他才闷闷地开口:“上来。”
周景兰僵硬地挪动脚步,和衣躺在龙榻的最外侧,尽量远离他。
朱祁镇似乎真的累了,前一天守灵通宵,今日又与母后激烈冲突,他很快便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沉沉睡去。
甚至无意识地将手臂搭在了周景兰的腰上。
感受到那沉甸甸的、属于男性的手臂和体温,周景兰身体绷得更紧,泪水无声地从眼角滑落,浸湿了枕畔。
她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内心充满了屈辱、茫然和对未来的恐惧。
她不知道这条路该如何走下去,也不知道明天等待她的又会是什么。
在这象征着帝国最高权势的龙榻上,她只觉得冰冷刺骨,如同置身冰窟。
最终,极度的身心疲惫战胜了一切,她也在泪水中,强迫自己陷入了不安的睡梦。
梦中,太皇太后的丧礼肃穆而漫长,她穿着沉重的孝服,跪在人群里,抬头间,却撞进了一双熟悉的、盛满痛苦与质问的眼眸,是朱祁钰。
他隔着缭绕的香烟和攒动的人头,死死地盯着她:
“我等着你呢……你怎么……怎么就不等我了?”
那眼神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周景兰灵魂都在颤抖!
她猛地从梦中惊醒,心脏狂跳,冷汗浸湿了单薄的中衣。
然而,映入眼帘的并非梦中的郕王,而是近在咫尺的、当今天子朱祁镇的睡颜。
他呼吸平稳,手臂依旧无意识地搭在她身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姿态。
现实的冰冷瞬间将她包裹。
她轻轻挪开他的手臂,动作小心翼翼,生怕惊醒了他。
天光渐亮,朱祁镇也醒了。
他睁开眼,看到周景兰已经坐起身,背对着他,望着窗外灰蒙的天空,侧影单薄而僵硬。
“醒了?”
他声音带着刚醒时的沙哑,听不出情绪。
周景兰没有回头,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
朱祁镇坐起身,打量着她的背影,忽然道:
“你近日劳累太过,脸色很差。今日起,不必再去仁寿宫守灵了,好生在你宫里歇着。”
周景兰闻言,猛地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急切:
“陛下!嫔妾……嫔妾不敢偷懒。只是……只是有一事相求!”
“哦?”朱祁镇挑眉,似乎很感兴趣她终于主动开口,“说来听听。”
周景兰跪在榻上,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富有说服力:
“陛下,太皇太后骤然崩逝,胡仙师与许江姑姑皆悲痛欲绝,且……且宫中如今是非纷扰,她们留下,恐惹太后娘娘不快,再生事端。嫔妾恳请陛下,恩准胡仙师与许江姑姑一同前往献陵,为太皇太后守陵,并……并派可靠之人随行守护,全其忠义,也让她们能远离宫中纷争,安然度日。”
朱祁镇看着她,眼神深邃,带着审视:
“朕为什么要答应你?胡仙师再怎么也曾经是我的母后,也是国母,许江一个是失职女官,朕没有追究已是开恩。”
周景兰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坚定:
“陛下,太皇太后仁德,天下皆知。她老人家刚刚故去,若对其身边旧人处置过于严苛,难免会让天下人觉得皇室无情,寒了忠臣良仆之心。”
“正因为胡仙师曾是皇后,和大行太皇太后关系密切,让胡仙师与许江姑姑去守陵,既是成全她们对太皇太后的最后心意,彰显陛下仁孝宽厚,也可平息宫中物议,避免再生波澜。于陛下圣誉,于后宫安稳,皆是有利无害。”
朱祁镇沉默地看着她,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龙榻边缘。
他不得不承认,周景兰这番话,句句在理,切中要害。
他确实需要顾及朝野舆论,也需要一个理由将胡善祥这个麻烦送出宫去,既安抚了母后,又全了自己的名声。
良久,他缓缓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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