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杭泰玲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响亮:
“李嬷嬷她一直看景兰不顺眼!昨夜就无凭无据要强行搜身,还动手打了奴婢!今日又这般污蔑景兰!她这是存心要逼死景兰啊!求太皇太后为我们做主!”
她抬起头,刻意让太皇太后看到她脸颊上尚未完全消退的淡淡红痕。
万玉贞也抽泣着附和:
“太皇太后明察…景兰平日最是胆小守规矩,连话都不敢多说,只会埋头做事…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做出李嬷嬷说的那种事?她分明是故意报复!”
几个小女孩跪在眼前,字字血泪,将李嬷嬷平日里的跋扈和针对渲染得淋漓尽致,与她方才那番漏洞百出的指控形成了鲜明对比。
太皇太后的脸色已然沉得能滴出水来。
她何等精明,眼前这情景,李嬷嬷那前言不搭后语的指控,许江冷静的反诘,还有这些小宫女情急之下的哭诉,拼凑在一起,真相如何,已是不言自明。
想到李嬷嬷背后肯定有人指使,竟敢在仁寿宫如此兴风作浪,太皇太后心中涌起一阵强烈的厌烦和怒意。
她猛地转向面无人色的李嬷嬷,声一字一句砸下:
“李嬷嬷!你好大的胆子!”
李嬷嬷双腿一软,扑通一声瘫跪在地,涕泪横流,语无伦次地求饶:
“太皇太后恕罪!老奴…老奴也是一时眼花,心系宫闱安危,才…才看错了…求太皇太后开恩啊!”
“眼花?心系宫闱?”太皇太后冷笑一声,那笑声让在场所有人都心底发寒,
“哀家看你是心术不正!昨夜就无端生事,今夜又捕风捉影,污蔑宫人,甚至敢惊动哀家圣驾,妄图借哀家之手行构陷之事!你这双眼睛,盯着不该盯的地方!你这张嘴,说着不该说的话!仁寿宫,乃至整个内廷,都容不得你这种兴风作浪、心思恶毒之人!”
她略一停顿,不再看李嬷嬷那副狼狈相,厉声下旨:
“来人!李嬷嬷行为不端,屡生事端,构陷宫人,扰乱宫闱,其心可诛!拖下去,重责五十大板!革除所有职司,立刻逐出宫去,永不录用!”
“太皇太后饶命啊!饶命啊——!”
李嬷嬷发出杀猪般凄厉的嚎叫,却被两个早已候命的健壮内侍毫不留情地架起胳膊,粗暴地向后拖去。
太皇太后的目光掠过仍跪在地上的周景兰和钱能,语气缓和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都起来吧。今日之事,与你们无干。往后当差,谨守本分,避开瓜田李下便是。”
“谢太皇太后恩典!”
周景兰、钱能,连同杭泰玲、万玉贞都重重磕下头去,心中那块悬了许久的大石,终于轰然落地。
太皇太后又看向许江,目光深沉:“许江,这宫里的风气,是该好生整饬肃清了。仁寿宫,更是要干干净净。”
许江深深躬身,语气沉稳:“奴婢明白。定不负太皇太后重托。”
夜色如墨般浸染了紫禁城,仁寿宫角落那间小小的耳房里,却难得地点亮了两盏油灯。
四个女孩挤在通铺上,眼神里闪烁着初尝胜利的兴奋。
“总算是…把这个瘟神送走了!”
杭泰玲长长吁出一口气,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还带着些许红肿的脸颊,嘴角却忍不住向上弯起,
“五十大板!逐出宫去!看她以后还怎么嚣张!”
万玉贞细心地将灯芯拨亮了些,清秀的眉头却并未完全舒展:
“人是赶走了,可我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李嬷嬷不过是摆在明面上的、,她背后……”她没再说下去,但担忧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周景兰伸出手,轻轻覆在杭泰玲放在膝盖的手背上:
“不管背后是谁,经过此事,她们至少会知道,我们不是可以任人揉捏的。只要我们姐妹齐心,总有路可走。”
唐云燕用力点头,圆圆的脸上满是认同:“景兰说得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咱们四个在一起,什么都不怕!”
油灯的光芒跳跃着,将四个紧紧靠在一起的纤细身影投在墙壁上,仿佛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
短暂的沉默后,唐云燕按捺不住好奇,压低声音问道:“说起来…那枚玉佩,到底是谁给的啊?惹出这么大风波。”
周景兰眸色微暗,沉默了片刻,不愿多说,众人也就依次睡下。
与此同时,许江的房间内,吴忠和钱能正躬身回话。
许江坐在灯下,手里摩挲着一块普通的、毫无纹饰的素面玉佩,闻言点了点头:
“你们做得很好。今日之事,多亏了你机敏。”
钱能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住,轻声问道:“姑姑,那枚真的…”他的目光落在许江手中的素玉佩上。
许江抬起眼,目光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钱能,你是个聪明孩子。该记住的记住,该忘记的,就要忘得干干净净。”
她将手中的素玉佩随意地放进一个不起眼的妆匣底层,“从今往后,这世上,再没有什么龙纹玉佩。明白吗?”
钱能和吴忠心头一凛,立刻低下头:“奴才明白!奴才今日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
“去吧,今日也辛苦了,早些歇着。”
许江挥挥手。
两个小内侍恭敬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房门。
许江独自坐在灯下,听着窗外细微的风声,脸上并无太多轻松之色。李嬷嬷虽除,却如同砍断了一条探入仁寿宫的触手,那隐藏在深处的庞然大物,只会更加警惕。
清宁宫东暖阁内,气氛则截然不同。
“啪嚓!”一声脆响,上好的甜白釉茶盏被狠狠掼在金砖地上,碎片和茶水四溅。
“废物!蠢货!”
孙太后胸口剧烈起伏,保养得宜的脸上因怒极而显得有些扭曲,
“这么简单的局都能被人反算计!哀家真是白养了她这条狗!”
贴身宫女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收拾碎片,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孙太后深吸几口气,强压下翻腾的怒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眼神冰冷如刀:“好个许江…好个周景兰…倒是哀家小瞧你们了!”
她的指甲深深掐入窗棂的木头中,“来日方长…咱们,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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