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升至半空时,沈清辞已在山路上走了近三个时辰。她的脚磨破了好几处,粗布鞋底被碎石划破,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流,浸湿了衣领。
她找了块阴凉的石头坐下,从布包里拿出仅剩的半个菜窝窝,慢慢啃着。菜窝窝早已干硬,咽下去时剌得喉咙生疼,她只能偶尔舔舔嘴唇,缓解干渴——水壶里的水在清晨就喝光了,山间虽有溪流,可她不敢久留,只能加快脚步。
刚吃完菜窝窝,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还夹杂着男人的呵斥声。沈清辞心里一紧,连忙起身躲到一棵大树后,透过树叶的缝隙往外看。
只见五个穿着短打、腰挎长刀的汉子骑着马,正沿着山路往这边走,为首的汉子脸上有一道刀疤,眼神凶狠,嘴里骂骂咧咧:“这破山路,走了半天连个值钱的东西都没见着!再找不到人劫,咱们哥几个就得喝西北风了!”
“大哥别急,前面听说有商队要过,咱们再等等,肯定能捞一笔!”旁边一个瘦高个说道。
沈清辞的心沉了下去——是山贼!她下意识地往树后缩了缩,手紧紧攥着布包,里面的玉佩和工钱是她唯一的依靠,绝不能被抢走。
可偏偏天不遂人愿,一个矮胖的山贼突然指着大树这边,喊道:“大哥!那边有个人!”
刀疤脸立刻勒住马,目光锐利地扫过来:“把她揪出来!”
两个山贼立刻跳下马,朝着沈清辞藏身的大树走来。沈清辞知道躲不过,只能硬着头皮走出来,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各位好汉,我只是个逃难的孤女,身上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求你们放我过去吧。”
刀疤脸上下打量着她,见她穿着粗布衣裳,模样狼狈,却难掩清秀,眼神里多了几分贪婪:“逃难的?我看你长得不错,不如跟了哥哥,保你有吃有穿!”
“我不要!”沈清辞连忙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他们,“我身上只有几十文钱,要是各位好汉不嫌弃,我都给你们,求你们放我走。”
“几十文钱?打发要饭的呢!”瘦高个上前一步,伸手就要抓沈清辞的胳膊,“大哥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别给脸不要脸!”
沈清辞往旁边一躲,躲开了瘦高个的手。她知道硬拼肯定不行,只能想办法拖延时间。忽然,她看到不远处的草丛里有几株开着黄色小花的草药,心里一动——那是“麻沸草”,晒干后有麻醉作用,新鲜的虽效果弱,却能让人暂时麻痹。
“好汉饶命!”沈清辞故意装作害怕的样子,蹲下身,手悄悄伸向麻沸草,“我……我还有点东西藏在那边,我去拿给你们,求你们别抓我。”
刀疤脸以为她要投降,不屑地笑了笑:“算你识相,快去拿!别耍花样!”
沈清辞趁机摘下几株麻沸草,藏在手心,慢慢站起来,朝着刀疤脸走去。走到他马前时,她突然将手里的麻沸草往刀疤脸的脸上一撒,同时大喊:“有埋伏!快跑!”
麻沸草的汁液溅到刀疤脸的眼睛里,他顿时疼得大叫起来:“我的眼睛!快抓住她!”
山贼们乱作一团,沈清辞趁机转身就跑。她知道自己跑不过马蹄,只能往树林深处钻——树林里树木密集,马匹进不来,她还有一线生机。
果然,山贼们见她钻进树林,只能跳下马,在后面追着:“别让她跑了!抓住她!”
沈清辞拼命地跑,脚被树枝划破了也顾不上,手心的麻沸草被汗水浸湿,她却死死攥着——这是她唯一的武器。跑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她看到前面有一个山洞,连忙钻了进去,然后搬起一块石头,挡住洞口。
山洞里一片漆黑,沈清辞靠在石壁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外面传来山贼们的脚步声和怒骂声,却没找到山洞的位置,渐渐远去了。
沈清辞这才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她的衣服被划破了好几处,身上到处是伤口,疼得她龇牙咧嘴。可她心里却很庆幸——她又逃过了一劫。
她从布包里拿出玉佩,借着洞口透进来的微光,看着上面的“清”字,眼泪不知不觉掉了下来。她想家,想母亲,想仁心堂的安稳日子,可她知道,她不能回头,只能继续往前走。
休息了约莫半个时辰,沈清辞听到外面彻底没了动静,才搬开石头,悄悄探出头。确认山贼们已经走了,她才慢慢走出山洞,继续朝着东边走去。
太阳渐渐西沉,山间的风越来越冷。沈清辞的体力早已透支,却不敢停下——她怕山贼们回来,更怕遇到官差。她只能咬着牙,一步一步往前挪,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就在她快要支撑不住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钟声。她抬头一看,只见东边的山脚下,有一座小小的寺庙,寺庙的屋顶上冒着炊烟。
沈清辞的心里涌起一丝希望——寺庙里的僧人通常慈悲,或许能让她暂时落脚,找点吃的,处理一下伤口。
她加快脚步,朝着寺庙走去。走到寺庙门口,她看到门上挂着一块牌匾,上面写着“静心寺”三个字。她深吸一口气,轻轻敲了敲门:“师父,弟子是逃难的孤女,路过此地,求师父收留一晚,弟子感激不尽。”
过了片刻,门开了,一个穿着灰色僧袍的小和尚探出头,看着她狼狈的样子,有些犹豫:“施主稍等,我去问问住持师父。”
很快,小和尚跟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和尚走了出来。老和尚打量着沈清辞,眼神温和:“施主不必害怕,贫僧是这里的住持。你既遭难,便进来歇歇吧,只是寺里清苦,只能给施主提供粗茶淡饭。”
沈清辞连忙躬身道谢:“多谢住持师父!弟子感激不尽!”
跟着老和尚走进寺庙,沈清辞的心终于暂时安定下来。她知道,这只是她逃亡路上的又一个落脚点,却也是她在绝境中的一丝温暖。她暗暗发誓,等以后有能力了,一定要报答静心寺的收留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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