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砚谨记谢珩的吩咐,并未再贸然前往刘邦居所,而是凭借着仙吏的身份和一点点“好奇”,在各个场合“偶遇”或旁听了部分过程。
第一日(也就是谢珩带她去找各位名士的这一日),她“恰好”路过刘邦居所附近,远远瞧见刘彻、刘秀带着卫子夫、阴丽华前来拜访。四人态度恭敬,执晚辈礼。屋内还能听到吕雉略带清冷的声音,但随着卫子夫温婉地谈起宫中乐舞编排的趣事,阴丽华说起与刘秀相识于微时的点滴,气氛似乎缓和了不少。幽砚听到吕雉偶尔也会插言几句,虽不多,但那尖锐的气息明显平和了许多。刘彻与刘秀则多是陪坐,偶尔说说军中趣闻,绝口不提刘邦和唐三彩。
第二日,幽砚“奉命”给刘娥太后送些新茶,在门外隐约听到里面谈话。刘娥声音温和,似在说:“……身为女子,执掌权柄不易,外人只见风光,其中辛酸唯有自知。有时雷霆手段是不得已,然心中块垒,亦需有同道之人倾诉排解……”萧绰的话不多,但偶尔一句,如“草原上的母狼,护崽时最是凶狠,却也最是孤独”,似乎也触动了吕雉。那一日,吕雉院中的茶香,似乎格外持久。
第三日,则是幽砚“受苦”的日子。她跟着谢珩还有上官婉儿,一同“监督”太平公主。小公主起初还想偷懒耍滑,但在谢珩那平静无波却不容置疑的目光下,以及幽砚“助纣为虐”的督促和上官婉儿的劝导下,只得苦着小脸完成了所有功课。幽砚偷眼观察,发现谢珩教导的方式与武则天截然不同,更侧重于引导与启发,虽严格却不失温和,连带着她自己也对某些历史典故有了新的理解。
第四日,轮到武则天驾临。女皇气场强大,与吕雉的会面,幽砚不敢靠得太近,只远远感受到那股无形的交锋与最终达成的某种微妙共识。她听到武则天离**时,对送至门口的吕雉说了一句:“……既是喜欢,便留着。男人的眼光未必都好,但若连这点喜好都要斤斤计较,这忘川的日子,也太过无趣了。重要的是,东西是你的,规矩,也是你定的。” 吕雉当时并未回应,但幽砚感觉,那股一直萦绕在院落上空的低气压,似乎消散了大半。
第五日,终于到了刘邦与张良出场的时候。幽砚按捺不住好奇,悄悄躲在不远处。只见刘邦在张良的陪同下,硬着头皮走了进去。张良不愧为谋圣,他并未急于为刘邦辩解,而是先从汉代陶俑讲起,引申到唐代工艺发展,再详细阐述了唐三彩的釉料配方之难、烧造工艺之精,以及其在唐代作为高档随葬品所代表的身份与财富象征,甚至引经据典,说明此类器物对研究唐代社会生活、中外文化交流的重要价值。幽砚听得津津有味,她都不知道一个陶俑背后有这么多学问。吕雉一直沉默地听着,末了,才淡淡说了一句:“既然子房先生都说此物颇有价值,那便留着吧。只是日后若再如此不知节制,便不是这般轻易了结了。” 刘邦闻言,如蒙大赦,连连称是。
五日过去,风波平息。
第六日一大早,刘邦便笑嘻嘻地寻到了桃源居,对着谢珩深深一揖:“谢使君!您真是神通广大!雉她……她不仅不生气了,昨晚还主动问起那唐三彩马的来历!多亏了使君妙计!”
谢珩正在批阅文书,头也未抬,淡然道:“不过是借力打力,顺水推舟罢了。高帝陛下,忘川岁月悠长,夫妻二人还需和谐度日。若次次争执都要劳动这般多名士前来转圜,怕是你这脸面,也挂不住几次了。”
刘邦老脸一红,讪讪道:“使君教训的是,一定,一定!日后定当注意分寸!”他此刻心情大好,只觉得谢珩怎么看怎么顺眼。
幽砚在一旁看着,心中对谢珩的敬佩之情简直如忘川河水般滔滔不绝。原来解决问题,并不一定要直面矛盾,还可以这样层层铺垫,多方借力,于无声处听惊雷。她悄悄握紧了小拳头,暗下决心,定要将使君这番“迂回”之术,好好记在心里,日后说不定也能用上。而这五日所见所闻,那些皇后太后们风采各异的言谈举止,也如同在她心中打开了一扇新的窗户,让她对“智慧”与“手段”有了更深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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