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珩自喵居归来,将那枚温润的麒麟卵暂且托付于喵姥姥后,心头却并未轻松多少。喵姥姥那慵懒却不容置疑的请求,如同另一副担子,压在了他的肩头。为喵居寻一位能打理猫灵、且能得喵姥姥青眼的名士,这绝非易事。
他并未独断专行,而是先将此事在诸位名士间稍稍透露,意在集思广益,或有人毛遂自荐。
最先闻讯而来的是苏轼。他正端着一碟刚出炉、形状略显不羁的“灵菌酥”前来“进献”,听闻要管理猫灵,立刻摆手,脸上是敬谢不敏的表情:“使君莫要害我!那些猫儿,性子比苏某锅里的油星还难捉摸!今日顺毛,明日炸毛,稍有不顺便可能挠花了我的新袍子。我还是专心研究我的‘混沌晶’与这灵菌酥罢!”说罢,将碟子往谢珩面前一推,溜之大吉。
佛印小沙弥倒是被几只猫灵缠着要挠他的光头,好不容易脱身,听闻此事,双手合十,连连念佛:“阿弥陀佛!猫灵虽可爱,然顽皮好动,六根不净,恐扰贫僧清修。使君还是另请高明,贫僧愿为它们诵经祈福,求个安宁。”
李白与杜甫联袂出游刚回,听谢珩提及,李白抚掌朗笑:“使君,李某平生所爱,唯美酒、明月与诗友。猫儿虽灵,却非我杯中物,笔下魂。与其困守一隅打理猫事,不若与子美兄纵情山水,寻觅诗材,岂不快哉?”杜甫亦含笑点头,显然对此职并无兴趣。
项羽更是不屑一顾,重瞳扫过,声如闷雷:“孤只会统兵,不会驯猫!”刘邦在一旁幸灾乐祸:“就是就是,项籍连马都只会用蛮力驯,何况是猫?使君,这事儿乃公也帮不上忙,逸趣社还一堆事儿呢!”吕雉冷冷瞥了刘邦一眼,对谢珩微微摇头,示意无意。
张良沉吟片刻,分析道:“管理猫灵,需耐心细致,更需懂得与之沟通,非强权或智谋可轻易达成。良所长在于运筹,于此细微生灵之道,实非专长。”李秀宁、李淳风等人亦各有缘由,婉言推辞。
一圈问下来,竟是无一人愿意接手这“喵呜司”的差事。谢珩无奈,却也理解,与这些心高气傲、各有执着的历史英魂相比,打理猫灵确实显得有些“大材小用”且麻烦缠身。
看来,唯有寄望于新的接引了。谢珩来到枢机殿,流光溢彩的殿宇内,他凝神静气,沟通九泉之井。井口深邃的漩涡缓缓加速旋转,星辉明灭,他并未设定特定的目标,只是放开了接引的权限,希冀能有一位性情合适、或许对此道有兴趣的魂灵到来。
感应到井口传来稳定的落地波动,谢珩立刻动身前往。当他抵达那玄黑玉石铺就的广场时,只见井口光华尚未完全散去,一位老叟正拄着一根寻常竹杖,有些茫然地坐在地上。他须发皆白,面容清癯,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眼神却依旧保持着一种文人的沉静与审视,正打量着四周奇异的景象。
见到谢珩这位鹤发童颜、气度非凡的紫袍仙官到来,老叟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动作略显迟缓。
“老人家不必多礼。”谢珩上前一步,虚扶一下,随即取出光华流转的《风华录》与那支灵光凝聚的笔,温言道,“欢迎来到忘川。请在此录下名讳。”
老叟双手微颤地接过笔,目光扫过那玄妙的书册,深吸一口气,在那空白页上,以一种沉稳而风骨嶙峋的笔触,写下了两个字——陆游。
笔落,清辉自书中流淌,笼罩其身。那苍老的身躯渐渐挺直,皱纹抚平,白发转乌,顷刻间,便化为一个身着青衫、眉目疏朗、眼神明亮中带着几分青年特有的锐气与书卷气的俊逸男子,正是其年少时“上马击狂胡,下马草军书”的意气风发模样。
“在下陆务观,拜见使君。”青年陆游拱手行礼,声音清朗,姿态从容。
竟是南宋诗坛巨擘,剑南诗派的领袖,陆游陆务观!谢珩心中微动,面上不动声色,还礼道:“原来是陆先生。在下谢珩,忝为此地忘川使君。此地乃超脱轮回、安栖英魂之所,先生既已录名,便可在此延续志趣,安心住下。”
他一边引着陆游离开九泉之井,一边为他介绍忘川风物。永恒微紫的天空,静谧流淌的忘川银波,如火如荼的曼珠沙华,以及远处隐约可见的市集、奈何桥轮廓,都让陆游眼中异彩连连,啧啧称奇。
行至市集附近,正遇见苏轼与佛印在为一块新做的糕点争论不休。谢珩便为双方引见。
“这位是苏子瞻,苏学士。”
苏轼立刻丢了争论,好奇地打量陆游,笑道:“可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放翁?久仰!待会儿定要尝尝苏某新制的糕点!”
陆游亦含笑回礼:“苏学士豪放之名,如雷贯耳,务观心仪已久。”
佛印在一旁双手合十:“阿弥陀佛,陆施主有礼。”小眼睛却在陆游和苏轼之间转来转去,似乎在琢磨这两位文豪凑一起会生出什么趣事。
稍后,又遇见了并肩而行的李白与杜甫。听闻是陆游,李白眼中放光,拉住他便道:“可是写‘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的陆务观?好!诗中有画,画中有情!当与吾等共谋一醉!”杜甫则稳重许多,执礼相见,眼中亦有欣赏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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