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的气氛与昨日宴会的轻松判若两世。赵贲眉头紧锁,将一封插着羽毛的紧急军报递给苏璃和韩明远。烛火跳跃,映得他脸色阴晴不定。
“刚刚接到边境烽燧传讯,北面的‘黑旗军’有异动!”赵贲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焦虑,“其先锋斥候已越过界碑,在我平凉郡北境的几个村落附近频繁出没,劫掠粮草,探听虚实。规模虽不大,但其主力动向不明,恐来者不善!”
“黑旗军?”苏璃迅速在脑海中搜索相关信息。这是一支活跃于帝国北境与塞外草原交界地带的强大武装,并非正规军队,更像一个以劫掠和佣兵为生的军事化集团。其首领身份神秘,麾下兵卒骁勇善战,且来去如风,是周边郡县的心腹大患。平凉郡此前有刘珩这座“大山”挡着,如今刘珩倒台,郡内权力真空,黑旗军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饿狼,趁机南下试探,是极大概率的事情。
韩明远接过军报,快速浏览,眼神锐利如鹰隼。他沉声道:“消息确认了吗?斥候可探明对方主力距此还有多远?装备如何?”
“烽燧传来的消息,应是无误。主力位置尚未探明,但以其先锋的行进速度推算,最多五日,兵锋便可抵达郡城百里之外。”赵贲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郡城经此内乱,守军折损,粮草亦不充裕,民心未定……若是黑旗军大举来犯,只怕……唉!”
一股沉重的压力笼罩在书房内。刚刚摆脱内忧,外患便接踵而至,仿佛命运从不给人喘息之机。
苏璃沉默片刻,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她没有惊慌,反而在这种压力下愈发冷静。她的目光扫过焦虑的赵贲和沉稳分析军情的韩明远,心中迅速权衡。
“赵大人,慌也无用。”苏璃开口,声音清晰而平静,如同冰泉,瞬间让焦躁的气氛冷却了几分,“黑旗军是疥癣之疾,还是心腹大患,尚需确认。当务之急,是三件事。”
“其一,坚壁清野。”苏璃走到悬挂的粗略地图前,指向北境几个村落,“立刻派快马通知北境所有村庄镇甸,组织百姓携带粮食物资,尽快向南撤离,进入郡城或有城墙护卫的大镇。带不走的粮食井水,要么藏匿,要么毁掉,绝不能资敌!同时,派出多路精锐斥候,不惜代价,务必摸清黑旗军主力的规模、兵种和真实意图。”
赵贲连连点头:“娘子所言极是!我即刻去安排!”
“其二,整军备武。”苏璃看向韩明远,“韩校尉,郡城防务和现有兵马,由你全权负责整饬。伤兵要尽快救治,军械要检查修缮,城墙防御要加固。同时,在城内张贴告示,招募勇壮,加以短期训练,以充后备。”
韩明远抱拳领命,眼神坚定:“末将领命!定在敌军到来前,整肃完毕!”他看向苏璃的目光中,钦佩之意更深。在这突如其来的危机面前,她的冷静和条理,堪比久经沙场的老将。
“其三,安定民心。”苏璃最后说道,目光扫向窗外依稀的灯火,“对外可宣称是剿灭刘珩残党,预防流寇作乱,避免引起全城恐慌。城内粮草物资,要统一调配,严惩囤积居奇者。要让百姓觉得,官府有能力保护他们。”
三条措施,条理清晰,切中要害。赵贲如同找到了主心骨,心下大定,立刻风风火火地出去布置了。
书房内只剩下苏璃和韩明远。灯火下,苏璃的脸上才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接连的劳心劳力,刚刚放松又遇危机,铁打的人也难免倦怠。
“娘子……”韩明远上前一步,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心疼,“您先回去歇息吧,具体军务,末将会处理妥当。”
苏璃摇摇头,强打精神:“我还不能歇。黑旗军的情况,我知道的太少了。韩校尉,你久在军中,对这支兵马,了解多少?”
韩明远沉吟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他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到地图前,指着北境之外那片广袤的、标记着“燕云故地”的区域。
“黑旗军,并非寻常流寇。”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超越普通校尉的见识,“其战力强悍,军纪甚至比许多边军还要严明。末将……曾研究过他们的几次战例,用兵诡诈,擅长长途奔袭,尤其精于骑射。其首领‘黑王’,更是个神秘人物,传闻用兵如神,且自身武力极高。”
他顿了顿,看向苏璃,眼神复杂:“更值得注意的是,黑旗军活动范围,主要在昔日的燕云十六州故地。那里……情况复杂,各方势力盘根错节。他们此次南下,恐怕不仅仅是劫掠那么简单。或许,与平凉郡权力更迭,乃至……更广阔的局势有关。”
苏璃心中一动。韩明远的这番分析,眼光毒辣,格局宏大,绝不是一个边郡校尉所能具备。她越发肯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测——韩明远的身份,绝不简单。但她没有点破,只是顺着他的思路问道:“你是说,他们可能是受人指使,或者,想趁乱攫取更大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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