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明远快步走出小院,在月洞门外见到了面色惨白、来回踱步的孙幕僚。孙幕僚一见他,如同抓住救命稻草,急忙上前压低声音,语气惊恐:“韩校尉!大事不好!刚收到州府眼线的密报,刘珩那老贼……他竟暗中向王巡查使递了密信,诬告郡尉大人勾结山匪、意图不轨!王巡查使与刘珩素来交好,已决定三日后轻车简从,突至平凉核查!”
这消息如同晴天霹雳!巡查使一旦听信谗言,赵贲轻则丢官下狱,重则性命不保,整个郡尉府都将被连根拔起!而苏璃,作为赵贲的“座上宾”,必然难以幸免。
韩明远心头巨震,但他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沉声道:“孙先生稍安勿躁,此事还有转圜余地。大人可知情?”
“已、已禀报大人了!大人正在书房,气得摔了杯子,可……可一时也无良策啊!”孙幕僚急得团团转,“那刘珩定然还有后手,只怕巡查使一到,便是图穷匕见之时!”
“我已知晓。”韩明远眼中寒光一闪,“先生先去安抚大人,就说……苏娘子已有对策,请大人务必稳住阵脚,依计行事。”他此刻只能先稳住赵贲,再图后计。
打发走孙幕僚,韩明远回到小院,心情沉重如铁。他站在苏璃榻前,看着依旧昏迷的她,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席卷全身。外有强敌构陷,内有主心骨昏迷,这盘死局,该如何破解?难道真要坐以待毙?
就在韩明远心乱如麻之际,床榻上的苏璃,意识正深处在一片混沌与光明的交界。
她的神魂仿佛漂浮在无垠的星海之中,之前强行施展“神游星引”造成的裂痕,在命星星辉的温养下缓缓愈合。与刘珩那邪异力量的短暂交锋,虽险象环生,却也像一次淬炼,让她对自身星辰之力的感知变得更加敏锐和深邃。
昏迷并非全然失去知觉,更像是灵魂被迫进行的一场深度冥想与修复。外界模糊的声响,韩明远焦灼的守护,赵贲的恐慌,乃至远方山寨伙伴们无形的牵挂……这些纷杂的意念如同涓涓细流,汇入她的识海,让她即便在沉睡中,也模糊地感知到局势的危急。
一种强烈的、要守护这一切的意念,成为引导她意识回归的灯塔。
夜色渐深,韩明远和衣靠在榻边的椅子上,不敢深眠。朦胧间,他似乎听到一声极轻微的呻吟。他猛地惊醒,扑到榻前,只见苏璃的长睫剧烈颤动着,眉头紧蹙,仿佛正与梦魇搏斗。
“娘子?苏娘子?”韩明远的声音带着不敢置信的颤抖。
苏璃的眼皮艰难地抬起了一条缝,视线模糊了许久,才终于聚焦在韩明远写满担忧与胡茬的脸上。她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韩明远立刻会意,小心地将她扶起些许,端来温水,用勺子一点点湿润她的嘴唇。看着他笨拙却无比专注的动作,苏璃虚弱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我……睡了多久?”她的声音沙哑微弱。
“三天。”韩明远的声音带着如释重负的哽咽,“您感觉如何?”
苏璃没有回答,而是缓缓闭上眼睛,似乎在感知着什么。片刻后,她重新睁眼,眸中虽还带着疲惫,却已恢复了往日的清明与冷静,甚至比之前更多了一份难以言喻的深邃。
“外面……情况很糟?”她直接问道。
韩明远心中一凛,不敢隐瞒,将刘珩构陷、巡查使即将到来的消息和盘托出。“末将方才情急,已假托娘子已有对策安抚了赵大人……”
苏璃静静听着,脸上并无意外之色,仿佛早已料到此局。她微微颔首:“你做得对。扶我起来。”
在韩明远的搀扶下,苏璃勉强靠坐在软垫上。虽然身体依旧虚弱,但她的思维却异常清晰活跃。神魂的这次磨难与修复,让她对能量和气机的感知提升到了一个新的层次。她甚至能隐约“看到”郡守府方向那股蠢蠢欲动的阴邪之气,以及郡尉府内部弥漫的恐慌与……一丝若有若无的异样气息。
“刘珩此举,意在借刀杀人,速战速决。”苏璃的声音虽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他必然还有后手,会在巡查使到来时,坐实赵大人的‘罪证’。”
“娘子,我们该如何应对?”韩明远此刻已将全部希望寄托在她身上。
苏璃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对韩明远道:“你去请赵大人过来,就说我已苏醒,有破局之策。另外……让孙先生也一同前来。”
韩明远虽疑惑为何要叫上孙幕僚,但还是立刻领命而去。
很快,赵贲和孙幕僚匆匆赶到。赵贲见到苏璃苏醒,大喜过望,如同见了救星:“苏娘子,你总算醒了!眼下这局面,如之奈何啊?”
苏璃目光平静地扫过两人,在孙幕僚脸上微微停留了一瞬,才缓缓开口:“大人不必惊慌。刘珩欲借巡查使之手除你,我们便让他……作茧自缚。”
“作茧自缚?”赵贲和孙幕僚都愣住了。
“没错。”苏璃唇边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他将罪证,我们便给他罪证。只不过,这罪证的真伪,得由我们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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