瘸鼠的劣质肥皂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在灰烬城底层激起了不小的涟漪。尽管虎爷用暴力手段暂时压下了这件事,但苏璃的心却比之前更加沉重。她手中的那块仿造品,粗糙、刺鼻,却清晰地揭示了一个残酷的现实:没有壁垒的财富,如同小儿持金过市,只会引来无尽的觊觎和灾难。
虎爷在破败的院落里烦躁地踱步,脚下的碎石被他踢得四处飞溅。“妈的,没完没了!看来光收拾一个瘸鼠不够,老子得让兄弟们看得更紧点!”
“虎爷,堵得住灰烬城,堵不住城外。打跑一个瘸鼠,还会有更多‘瘸鼠’冒出来。”苏璃的声音冷静得像井水,“我们需要的不是更多的监视,而是别人无法轻易拿走的东西。”
虎爷停下脚步,斜眼看着她:“什么东西?”
“人和规矩。”苏璃指向院子里那些或麻木或狡黠的临时工,“我们现在的人,只是为了口饭吃,一旦有更大的利益,他们随时可能出卖我们。我们需要的是能把这里当成‘家’、愿意一起守规矩、有真本事的人。有了这样的核心,别人就算拿到方子,也做不出我们的东西;就算想挖人,也挖不走我们的根。”
虎爷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算计的光。他不懂太多大道理,但“别人拿不走”和“能赚更久更多的钱”打动了他。“你说得轻巧,这样的人去哪找?”
“沙里淘金。”苏璃目光坚定,“但要快。在下一个‘瘸鼠’出现之前,我们必须先把围墙立起来。”
获得了虎爷的默许,苏璃开始了她的“人才搜寻”。她不再仅仅埋头于制作肥皂,而是带着小豆子,更有目的地穿梭在灰烬城的街巷。
她的目光掠过那些为生存挣扎的面孔,寻找着特定的品质:手艺、韧性、以及未被完全磨灭的良知。
在铁匠铺区,她注意到了赵锤。别的铁匠铺叮当作响,他的铺子却冷清破败。但他门口堆放的几件废弃铁器,断裂处处理得却异常精细,显露出不凡的手艺。小豆子打听后得知,此人因不肯同流合污而受排挤,儿子还卧病在床,生活陷入绝境,但骨子里仍有匠人的傲气。
在污水横流的居住区,她看到了王婶。即使在最恶劣的环境下,她浆洗的衣物、她带着病弱女儿居住的窝棚,都尽可能地保持着整洁。她面对苦难时那种沉默的坚韧,和对女儿无私的爱,打动了苏璃。
在集市上,她观察到一个叫石头的半大少年。他对商队驼铃、车辆结构的好奇远胜过对食物的渴望,甚至会用木棍在地上画些奇奇怪怪的图形。这是一种对机械本能的好奇,是未经雕琢的璞玉。
苏璃没有贸然上前,而是通过小豆子和旁敲侧击,进一步确认了这些人的品性。然后,她采取了不同的策略:
对赵锤,她以“定制特殊工具”为名,带着一份画着改进型模具和耐腐蚀容器的图纸上门请教。她尊重他的专业,支付的定金直接解决了他的燃眉之急。这种“技术认同”和“雪中送炭”,击中了赵锤内心最柔软也最坚硬的部分。
对王婶,苏璃直接提供了工作机会——负责原料和成品的清洁整理,并允许她带着女儿。这对于挣扎在生存边缘的王婶而言,不仅是活路,更是难得的安稳。苏璃给予的信任和保障,换来了王婶死心塌地的忠诚。
对石头,苏璃直接点燃了他的好奇心。她简单地讲解了一下杠杆原理,并承诺如果他来帮忙,会教他更多“让东西自己动起来”的学问。对求知若渴的石头来说,这比任何食物都有吸引力。
就这样,赵锤、王婶和石头,先后被苏璃招揽到了这个破败的院落。他们的加入,立刻带来了改变。赵锤开始打造更坚固的工具,王婶让环境变得井井有条,石头则对院子里任何能转动的东西都充满了研究热情。虽然条件依旧简陋,但一种名为“希望”和“认同”的东西,开始在这个小团体中萌芽。
虎爷冷眼旁观,看到确实比以前更像个样子,效率也有所提升,便暂时按下了疑虑,只叮嘱手下多看紧点。
然而,就在苏璃以为初步稳住阵脚时,小豆子带回了一个新消息:“娘子,我听说……城中心‘四海货栈’的人,好像在悄悄打听咱们这儿,特别是……您这个人。”
四海货栈!一个比虎爷层次高得多的名字。苏璃的心猛地一紧。仿造的危机看似解除,但一个更庞大、更难以揣测的阴影,已经悄然笼罩下来。她的“兵”马刚刚凑齐,真正的风雨,似乎才正要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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