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颂,好久不见啊,终于不躲了?”
顾零与沈星回站在一起,脸上笑得很是温和无害,就像是普通地在跟一个老朋友打招呼一样,可熟悉她的人都知道,严颂今天的下场应该不会很好了。
伊澄和严颂当年在云擎EVOL研究中心的那场设计,差点要了沈星回的命,顾零因此一直记到了现在,哪怕回溯二号马上就要返航,也还是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她放出了返航的消息,让一直把行踪隐藏得极好的严颂自己送上门来了。
“呵!是啊,不躲了,我这个样子就算躲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严颂眼里的怒与恨在扫过齐聚的回溯小组队员的时候一点点熄灭,就连已经痴傻了的伊澄都被绑缚在轮椅上回到了大家的队伍里。他轻嗤了一声,干枯的双手将斗篷的兜帽掀开,当他的脸暴露在所有人视线下时,有的人怔在了当场,有的人不忍再看撇开了脸,邱诺亚则是强行按住了心中的凉意。
黑色的异化晶体腐蚀了严颂苍老的半边脸,树皮一样的肌肤松垮地贴在骨骼上,青色的经脉与血管如同潜行在皮肤之中的蠹虫,蠕动着附着在这副腐朽的躯体上,蚕食着他最后的血肉。
亡灵,这是对严颂现在的模样最贴切的形容。
邱诺亚想起以前伊澄来找自己时,他的异化并不像严颂这样可怖,可也是从那时开始,伊澄彻底背叛了回溯小组,向EVER暴露了自己回溯者的身份,换来了抗异化药剂和对付沈星回的资本。
在场没有人知道严颂到底是怎么落到这个地步的,当初他们从菲罗斯踏上这趟危险的旅程,在大家幻想的每一个轰轰烈烈的结局里,谁又能想到,他们最后会有人在平淡的岁月中,走到严颂这步田地呢。
“沈星回,看到了吧?我现在的样子都是你害的,我们一起渡过了多少困难,经历了多少危险才终于找到了献祭菲罗斯地心最完美的祭品,可你却因为一己私心不愿带走她。小组出发的时候有多少人,你看看撑到了现在的还剩多少人。就算这个时空里的顾零死了,你也还有菲罗斯时空里的顾零,更何况她根本就不会死!但我们不一样,我们会死,如果没有她心脏里的以太芯核,就算你们今天回去了又怎么样?等菲罗斯的人造星核熄灭了,我们都会死!你们都会变得和我一样,变成永恒神圣的菲罗斯土地上的脓疮,肮脏、腐烂、可悲的死去!看看我现在的样子,就是菲罗斯星所有人最终的结局!沈星回,到现在为止,你也还觉得你的选择是对的吗?”
严颂的眼睛腥红一片,滔天的恨意犹如实质般地从他说出的每一个字中奔涌而出,这些激烈的情绪仿佛掏空了他的身体,喉咙里传出的嚯嚯之声成为了这番质问的余音,他虚弱地靠在了回溯二号的指挥台上。
“这本就是菲罗斯追求虚妄的永恒所要付出的代价,要利用他人的牺牲才能存续的星球,没有拯救的必要。”
顾零看向了说出这番话的沈星回,他的眼神坚毅,语气淡然,他早就知道了以错误的开端延续的星球,终将在错误中滑向更为恐怖的覆灭深渊。
他组建回溯小组回到这个起始的时空,就是为了终结那个错误,改变菲罗斯的结局。而不是像菲罗斯历代王族所做的那样,用更多的错误去弥补错误。
“哈哈哈,你们都听到了吧,这就是我们交付了性命去信任的队长,菲罗斯的王储,我们的王子殿下,菲罗斯未来的王心里真正的想法,他根本就不打算挽救菲罗斯,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她!为了她,沈星回把我们,把整个菲罗斯星都推进了地狱!哈哈哈,真是伟大的爱情,哈哈哈。”
嘶哑的声音逐渐疯狂,严颂指着顾零,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竭力煽动着人心,空气仿佛也被凝固了起来,挤压着每个人彷徨不已的心。
“啪、啪、啪。”
顾零清脆的鼓掌声破开了停滞的呼吸,她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包围圈的中央,和严颂形成了对峙的局势。
“严颂,看不出来,你还挺有表演脱口秀的潜力啊。按照你的说法,只要把我丢到星降森林里,菲罗斯就可以永恒了………可我不明白,既然一开始你们就选择了牺牲他人来延续星球,那直接把存在于菲罗斯的我献祭了不就可以了吗,为什么还要回溯时间来到这里,白白在地球上浪费了200多年的时光,还把自己变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怎么,来找刺激吗?你说沈星回为了我不顾菲罗斯人的死活,那他本可以安安稳稳地登基为王,继续用其他人的命去喂养菲罗斯的星核,就像之前历任菲罗斯王所做的一样。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他不想拯救菲罗斯,他根本没有必要和你们一起冒险回到这里,经历你们所经历的一切!”
顾零目光凌厉地环视着在场的所有人,在严颂的挑唆下浮动的思绪,被她如利剑般的话语斩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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